尤其那一颗小痣,像是一颗红润的朱砂一般,从此烙印在了心间。 滚烫滚烫。 像是要将一整颗心,都融化掉。 醒来后,卿柔枝摸了摸心口,那里的跳动十分清晰,就好像经历了一场重生。 窗外鸟鸣清脆,伴随着一声—— “小姐,宫里来人了。” 一看,是归月。她脸上无精打采的,勉强给卿柔枝露了个笑脸,端着洗舆的木盆走了过来。 从净莲寺以后,归月就对陛下颇有微词。 她跟淮筝、跟思月都不一样。归月是淮筝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却有一副嫉恶如仇的性子,做事稳重利落。 最难得的是,时时心向着她,所以再次看到她,卿柔枝还是十分欢喜的。 不过,宫里来人了?果然,归月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迈的宫女,掀了帘子进来,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是亲切。 她忙起身,“可是宫里来的教习女官?” “不敢不敢,”老宫女道,“陛下吩咐过了,宫中礼仪繁琐,无需奴婢教导娘娘,一切都紧着娘娘的需要来。陛下还说了,娘娘想什么时候入宫,便什么时候入宫。” 稀奇。 他也知道收放有度了? “不必了,我在卿府也无事,”卿柔枝笑笑,起身,给绵绵掖了掖被子,眸光温柔。 这里除了绵绵,也不再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不过,绵绵还小,她还是决定将她留在母亲身边。 离去时,卿府众人在身后乌泱泱跪了一地。 父亲拖着病体,也在门前相送。母亲抹着眼泪,默默听宦官宣读封后的圣旨。 此次一别,再相见,便是封后大典。 没有什么难舍难分,更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看着他们,有些恍惚,这些人里,有她熟悉的面孔,也有她陌生的身影。 但时隔太久,她也记不清当初她入宫时的场景,和眼前这幅场景有什么不同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都畏惧皇权,畏惧这生杀予夺的力量。 那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一道旨意,名正言顺地迎她进宫,便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非议。 “这是陛下在给娘娘底气呐。”老宫女笑眯眯地说。 是,他在告诉她,别害怕,到我身边来。 无垠的蓝天下,卿柔枝转身,裙摆飞扬。 马车按照皇后的规制,车身绣着火红的凤凰,一靠近便是香气盈然。 众人齐声道:“恭送皇后娘娘凤驾。” 卿柔枝坐上马车,离开卿府,入了宫门。 * 没想到,她又在宫里遇到了那名少年。倒真是巧得很。 归月告诉她,太医署的郑太医在上个月乞骸骨,离开了宛京。那少年是新来的太医令。 与卿斐思在清谈会上结识,是关系不错的好友。昨儿在卿府,也是卿斐思带他回去,给父亲检查身子。 卿柔枝不禁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那少年真是像他。 眉眼像,气质也像。模样瞧着不会超过十八岁。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太医署的长官。 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许是她注视得太久,那少年倏地抬眸看来,敏锐无比。 卿柔枝一顿,在与他视线相接的前一刻,便将帘子放了下来。她身子往后靠住软垫,眸光渐渐变得平和。 宫中年岁,虽然枯燥烦闷,十年如一日。 但总还有些新鲜的事物,不意间闯进她的眼帘。譬如路旁新开的花、宫中新来的人。 新鲜、生动。 叫人趣味盎然。 再次踏进甘泉宫,卿柔枝的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无他,主要是此地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就是在这里,她过了人生中最荒谬、又最无所事事的七日。 归月止步在殿门外,泉安说,陛下只让皇后一人进去。 卿柔枝往里一望,见里边安安静静,也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