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一怔,又摇头道:“这世间的男人,有几个真正洁身自好的?我父亲身边,也有诸多姬妾,舅父叔父等人也是如此,我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假的,但要说为此生气,却也不至于。” 谢偃听她说得诚恳,微微一笑,又道:“假如叫你选,你情愿我有,还是没有呢?” 卢氏自若道:“当然是没有更好。人都有私心,有私心的人一旦多了,那就麻烦,于我而言,那样的女人越少越好。” 谢偃目光忽然生出几分感伤来,交握住的手微微用力,道:“夫人,从前你怎么不说呢?” 卢氏有些诧异:“说什么?” “说你不喜欢我有别人,”谢偃道:“如果你肯说,也许……” “也许什么?”卢氏轻笑道:“难道你会因此送走她们吗?” 谢偃语气温和,反问道:“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我不会?” 卢氏怔住了。 半晌之后,她才轻轻道:“或许是因为,我也有怯懦之处吧。” “有时候,如果不说出来,还可以装糊涂,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说出口,便没有办法挽回了。” “人是会权衡利弊的,我也一样,”卢氏轻叹口气,神情之中有些淡淡的感怀:“如果我说了,你又答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我说了,你若觉得那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岂非自取其辱?” “对于朝不保夕的人而言,颜面是世间最不要紧的东西,但于你我而言,那却是世间第一等要紧的东西。谢家门风清正,我若不说,也没有姬妾能逾越,不过是添些不甚要紧的烦心人,但若是说了,兴许就会一败涂地。” “我嫁进谢家时,也还很年轻,着实不敢去赌,”回想往昔,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摇头道:“等年岁渐长,又有了那几个孩子,那些小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夫人年少时,芳名动京师,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谢偃同样有些感怀,低声道:“从前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蠢,以为你是不在意那些的……” “你也不必觉得愧疚,归根结底,你并不欠我什么。” 卢氏笑道:“妻子的体面,主母的尊荣,哪一样你都没亏待我,咱们扯平了。” “是我太贪心了,”谢偃道:“蓦然回首之后,发现自己想要的,其实还有很多……” “阿湘,”他有些窘迫,踌躇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卢氏道:“你是聪明人,其实都明白的。” 谢偃目光微黯,垂首不语。 卢氏似乎没瞧见这一幕,神情恬静如常,只徐徐道:“我倒有另一件事,想要问问老爷。” 谢偃勉强打起精神来,道:“什么事?” 卢氏道:“你是不是有意装醉,回来糊弄我的?” “……”谢偃也不在乎床榻还湿着了,歪倒在上边,哈欠连天道:“我困了,要睡了。” 卢氏气笑了,推他一下,道:“你起来。” 谢偃置若罔闻。 “我不问就是了,”卢氏忍俊不禁,温言道:“床褥都湿了,睡在上边会难受的。” 谢偃没有反应,她也不介意,出声传人入内,叫去取套新的来,女婢见床榻上还有湿茶叶在,神情有些讶异。 卢氏道:“老爷喝多了,不仔细将茶水撒在上边了。” 谢偃早就坐起来了,这会儿却没吭声,等女婢将床褥铺好,倒头便睡了,卢氏见状,也没再说别的,为他盖上被子,自去洗漱了。 …… 父母院中发生的事情,谢华琅自然不知,第二日去见母亲时,也只是听说父亲昨夜喝醉了,今日起的格外晚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