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琅去向母亲请安时,便见她蹙着眉,有些感怀的叹道:“真是人生无常,县主正年轻,兰汀也还小呢。” 谢华琅随之叹了口气,不知怎么,脑海中却猝然浮现出郑后那日所说的话来。 有能力,也有机会对淑嘉县主下手的人只有两个,要么是哥哥,要么是母亲。 她心头一动,抬眼看向母亲端秀的面容,想问,却又不好贸然开口。 万一那是郑后说来诈她的呢? 谢华琅踌躇过后,还是将此事按下,到此为止,不同别人提及了。 …… 淑嘉县主过世,是在十月初。 谢华琅正在书房临摹一副前朝古画,将将研了墨,便听外间人来报信,手无意识的一歪,险些将镇纸给拨下去。 采青将镇纸捡了,擦拭之后重送回去,谢华琅则定了神,道:“现下有谁在那儿?” “长公主殿下一直在侧守候,郎君也在,”前来送信的侍婢道:“夫人、二夫人听闻这消息,已经赶过去了。” “知道了。”谢华琅素来喜好艳色,身上石榴裙灼灼明艳,先回去换了身素净衣裙,方才往淑嘉县主处去。 谢莹婚期在即,不好沾染这些,谢华琅的婚期却在年后,倒不必有诸多忌讳。 ——而郑后身份特殊,于情于理,她都该去送一送的。 谢华琅匆匆前去,迎面遇上二嫂嫂沈眷秋,顾不得多说,便一道前去,人还没进门,便听闻临安长公主压抑着的哭声,其余几个女婢守在门外,也正垂泪。 她暗暗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 淑嘉县主身份非同寻常,天后在时,名为县主,汤沐邑却远超诸公主,现下顾景阳在位,有临安长公主这个胞妹在,当然也不会薄待这个外甥女儿。 更别说这副身体里住的不是淑嘉县主,而是郑后。 因为诸多考虑,他们二人不死不休,但母子情分在那儿,他也一定会保全母亲死后的体面。 淑嘉县主的丧礼,办得十分隆重。 礼后第二日,谢家便接到了皇帝旨意,册淑嘉县主所出之女兰汀为清河县主,享生母淑嘉县主所有的汤沐邑。 昔年淑嘉县主得以册封,原就是因为郑后偏爱,现下再册封其女为县主,更见恩宠深厚。 要知道,这毕竟是亲王之女才能有的封号。 淑嘉县主芳年早逝,对于她留下的幼女,谢偃早就猜到皇帝或许会有加恩,但真的接到旨意之后,同谢令对视一眼,却有些失神。 晚间时候,谢华琅被他叫过去,着意问:“枝枝,陛下如此加恩兰汀,是否有些过了?她毕竟姓谢,荣宠太盛,便有些扎眼了。” 不同于父亲的忧虑,谢华琅反倒能体谅到顾景阳此刻的心情。 一杯毒酒之后,死去的不仅仅是郑后,也有淑嘉县主,兰汀不仅仅是外甥女仅有的骨血,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他的异父妹妹,幼而失母,格外体恤几分,也不奇怪。 归根结底,这恩宠是因那孩子的母亲,而不是因为谢家。 “阿爹不必担忧,”她温言劝道:“陛下只是怜惜兰汀幼年失母,又以此抚慰临安长公主而已。” 谢偃也只能这么想了,叹一口气,又道:“我听你阿娘讲,临安长公主想将兰汀接过去照看……” “兰汀姓谢,虽然没了母亲,却还有父亲与祖父祖母在,怎么可能送到外祖母身边去?长公主若是挂念这孩子,大可以时常前来探望,等她再大些,接过去小住也可,现在就要将人带走,却是不成。” “罢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不难过,长公主见了外孙女,怕也觉得那是女儿的寄托,有些话阿娘不好说,我稍后去劝劝她便是。” 说及此处,谢华琅倒想起另外一处来,格外嘱咐道:“县主在时,阿爹阿娘总有些忧心,怕她害了阿澜,这也是人之常情,女儿能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