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不久,徐氏又咋呼起来,瞅着江亦臣,“老三,你快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好赖你爹也是朝廷在编的正五品官老爷,伤着了也没人来问候一声,这是不管人死活了是吧?” 江亦臣心说,对上傅凉枭那种人,你还想跟他讲道理? 况且自家爹做下的孽,没要了他的命,只取一条腿就已经算是那边仁慈的了。 “娘,还打听什么。”江亦臣道:“之前把爹送回来的那几个官差说了,这次办的是大案,上头早说了要听从指挥,爹急功近利擅做主张单独行动,结果折了一条腿,怨不得别人。” 徐氏一听,哑巴了。 自家男人一直都是这样,急于冒进,做梦都想立功升官发财换老婆,哪怕是这些年的数次大起大落,也没让他那几十岁的心稳定下来,反而越发的浮躁,一遇见空子就往里钻,拦都拦不住,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早些年不是没劝过,劝的结果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上次为了攀上权贵,不惜要把女儿送去给人做妾,这好不容易消停几天,他又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这次是搭上一条腿,下次不定连命都给赔进去。 徐氏想到这里,心都凉了。 江亦臣不紧不慢地扯了一句,“其实这样也好,断一条腿,断了他升官发财的梦,省得以后没个消停,成天动歪心思。” 这话说得是挺有道理的,不过徐氏还是很想哭,哪个女人乐意自己的丈夫是个残废,一辈子都立不起来的那种,自家男人那种情况,就算伤口能恢复,也是一辈子拄拐的命,她自己是早就认命了,外头人怎么笑话,他们笑话他们的,就怕影响到儿女的婚事,老三的亲事还没个影,女儿也才刚订了亲呢,可别因为这事儿出了变故啊! 念及此,徐氏眼巴巴地看向杜程松,那眼神已经不言而喻了。 杜程松看得懂,可他不能说什么,毕竟成婚的是老四不是他,老四都没出面,他没道理替老四拿主意,娶不娶,还不是全看老四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杜程松干脆装作没懂徐氏的意思,强行转移话题,“我还得回去给江老爷配几副药,就不留了,你们好生把人照料着,这种情况,晚上会很疼,得时时有人看管才行。”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嘱咐,“另外,江老爷的性情可能会有些转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辈子做梦都想当高官的人突然有一天没了一条腿成了废人,眼睁睁看着高官梦离自己越来越远,想也知道那是怎样的心理落差,以前就算是被贬,至少人是全乎的,只要有心,总有个奔头,可现在,成了要人时时伺候着的残废,换了谁能舒坦? 哪怕徐氏娘几个做好了准备,还是没料到江其佑的性子会那么大,一醒来就开始摔东西,但凡是他躺在床上拿得到的,全都给摔得稀巴烂,谁进来骂谁,骂得十分难听。 小丫鬟们承受不住,直接给骂哭了。 江亦臣见两个小丫鬟低着脑袋在外头哭,有些不忍心,让她们下去,他亲自来伺候。 那二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马上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亦臣端了汤药进来,江其佑还在骂,这次不是骂江家人了,而是骂刑部跟他一起办差的那几个同僚,说他们是见不得他升官快,故意坑他的,又说那石碾指定是给人动了手脚,否则无缘无故,怎么别人就没事,偏他去了就倒下来,那么重的石碾,能说倒就倒吗? 骂着骂着,险些把怒火烧到楚王身上去。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