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州搁了茶碗道:“在德行与品质上,他自然要胜出前面二位不少。只是他自幼常走民间,又常在西北一带跑,常看见北方游牧民族抢掠北方边境,恨我朝边兵太弱,崇武厌文之心很重,对读书人缺乏应有的尊重。再者他易冲动,杀心太盛,于那些噜噜嗦嗦的文臣来说,只怕不是良君。” 程介甫听了这话,半天不能言语,他自己就是陆钦州口中那噜噜嗦嗦的文臣。 陆钦州的看法确实客观,客观到一针见血不留余地。朝臣们总会对君王有所期待,期待仁爱与关怀,期待如天赐般的正义与知遇。但只要是肉身做成的人,又有谁会没有一丝缺点。 当今圣上在皇位上纵横开合二十多年,北抗强敌,中庶民生,南开经济,无论对文臣武将,总是爱惜多过责难。站在臣子的位置上来说,确实是为不可多得的明君。史称前朝太宗有贞观之治,若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论本朝皇帝,他去后也能封个成佑之治。 程介甫此时忽而意识到,一味的去期待继任者,还不如本本分分在当今圣上手下做手。这样的话陆钦州点他不至一次两次,然则他始终迷在局中不能自拔,此时才算当头棒喝。 他轻叩着桌子半晌,才又慢慢问道:“不知圣上对几位皇子,可有明朗属意示给中丞?” 陆钦州道:“人对于偏爱的儿子,自然更多一份期待。只是瑞王如今风评太恶,圣上也不能强压众臣与民间之意。前几日说起瑞王一系的弊处,自然是他府中门客们。十月十五下元节,宫中要行祀祭水官,介时圣上设筵,欲要请了几位皇子及身边门客进宫,与大臣们宴饮。圣上此此举想必也是欲要叫瑞王府门客们献些才能,以服坐中大臣,将瑞王一系再往上推一推。” 程介甫心道,这主意必是陆钦州这只老狐狸替皇帝畴画的。 他微笑摇头半晌,才道:“瑞王府的门客们,才是瑞王的软肋。” 陆钦州道:“关键是鱼龙混杂,又无一人能主事者。怂勇事端的多,顾全大局的少,又皆是爱好黄汤之人。” 所以说他是想问,程介甫手中有没有混在瑞王府中,又能在关键时候煸风点火的人? 程介甫道:“我一个同门,如今在瑞王府混的还不错,只是他手中无银钱打点,否则进宫不成问题。” 陆钦州道:“若期待于新君之遇之恩,这只怕是最好的时机了。” 谁都知道陆钦州的夫人前几日遭人绑票,几乎命断城外五陵山下,虽他几方斡旋将事情悄悄压下,并给了圣上完备的解释。然则程介甫在刑部各处皆有关系,自然知道这事情是谁干的。 程介甫道:“只是这样大好的事情,介衡你为何不自己来办,却让给我?” 若一击得中,李存恪那里自然就有了知遇之恩,再者又能报仇出恶气。这样好的事情,为何陆钦州还要假他人之手。 陆钦州道:“我这几日打理收拾一番,要去南边出趟差,顺便带我家夫人与小儿出门游玩一趟。” 他非但不肯亲手报仇,还要避出京城去。 程介甫道:“如此寒天,中丞大人出门游玩,只怕也太冷了些,况且带着孩子,也多有不便吧。” 陆钦州道:“内人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带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好叫她能忘了那件事。” 这当然是实情,他于皇帝的奏呈亦是这样说的。但还有一点是,无论巧合还是无意,李存恪皆是与他一起进的京,他身上有西行带来的光环,又生的体强力壮,朝中已有不少人属意他为继位之君,此时若自己再搀夹在推倒瑞王的案子中,只怕要引起皇帝疑心。 程介甫才要拱手,就听陆钦州又道:“若到了那一日,记得叫他们去垂拱殿摸一摸那正大光明匾,那后面有好东西。” 他将路铺好,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