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唉”地叹了口气,当场摇晃着小脑袋给钱福他们背题:“我有一壶酒,携着游春走。遇务添一倍,逢店饮斗九,店务经四处,没了壶中酒。借问此壶中,当元多少酒?” 钱福等人:“…………” 住口,别背了,不想做题! 这题出自文哥儿和王文素悉心研究过的《四元玉鉴》,大伙还老浪漫地给它取名为《李白沽酒》。 可题名取得再浪漫,也不能掩盖它是一道数学题的事实! 不能怪文哥儿不问王文素,这人沉迷算学古籍,写起诗来肯定已经被同化成数学题的形状了! 一问王文素会不会写诗,他肯定回给你一道新题!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他一时半会还不想听题而已! 本来同样有点疑惑文哥儿为什么不问自己的王文素:“…………” 倒也没有痴迷到这种程度。 以他现在的水平,还做不到出口成题! 文哥儿搜刮了一堆庶吉士的佳作,拿着好生品读了一番,没品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大家都挺厉害。 像靳贵给出一首他写给朋友的诗,写得就很简单自然—— 我在红尘君碧山,漫无音信报平安。 知君不是忘情者,却为情多下笔难。 文哥儿读着真不错,瞅瞅人家靳探花多会讲话,明明是写诗去质问朋友为啥不给自己写信,还给对方找好了借口说什么“却为情多下笔难”! 文哥儿逮着靳探花狠夸了一通。 靳贵见文哥儿这般喜欢自己的诗,笑着说道:“不过是很寻常的‘对面落笔’罢了。” 这是写诗时很常见的用法。 像李白不写自己舍不得故乡,反而写“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杜甫不写自己思念儿女,反而写“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这样的诗句比比皆是。 文哥儿还没开始学写诗呢,就从靳贵这里学到一手,马上把这个实用写法记下来。等他以后出门了,就照着这个写法给亲朋好友挨个写上一首! 可惜呀,他还太小了,没机会到处跑,不能马上练练手! 文哥儿在翰林院蹦跶半天,到底还是没按捺住初学者的激动心情,提笔学着靳贵给他居家学习(玩耍)的好朋友谢豆豆写了首短诗,详细描述“我知道你在家里是怎么想我的”。 这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反正他只是私下写给谢豆看,别人又不会知道! 文哥儿一口气把诗写完,偷偷摸摸左看右看好一会,见没人注意自己,招来金生让他帮自己跑个腿,把他的“对面落笔”诗送到谢家去。 金生:“…………” 总觉得谢豆不是能保密的人。 不过文哥儿兴头十足,金生也没有多劝,直接接过信跑了趟谢家。 金生也算是谢家常客了,没一会就进了谢家门,把信递到了正在邹老太太那边教妹妹读书的谢豆手上。 谢豆惊奇地道:“是文哥儿让你送来的吗?” 金生点点头:“是文哥儿新写的诗。” 谢豆一听“写诗”,登时瞪大了眼。他震惊地说道:“文哥儿都会写诗了吗?” 金生照实说道:“还没开始学,只是今儿看了靳探花他们的诗突然很想写,便给你写了一首。” 谢豆一听是特意给自己写的,马上从得知文哥儿学写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很高兴文哥儿能想到自己,二话不说打开看了起来。 邹老太太对文哥儿的诗也很感兴趣,招呼谢豆道:“来,也念给我这老婆子听听。” 谢昔娘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她哥手里的诗稿。 金生:“…………” 金生忙先告退。 金生麻溜回到翰林院,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把老太太要谢豆当众念诗的事告诉文哥儿。 要不是他走得快,都能见证邹老太太她们的听诗现场了。 文哥儿瞳孔一震。 他怎么忘了谢豆从来不可能保密! 早知道他就把诗写给他二哥算了! 都已经这样了,文哥儿就算立刻跑回去阻止谢豆也来不及了。 他一琢磨,觉得自己写得诚意满满,哪怕不怎么符合平仄格律,也不至于被人嘲笑。 毕竟,他还有足足三天才满四岁呢! 他四先生都和他讲了,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多读多写就完事!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文哥儿迅速说服了自己,又开始没心没肺地在翰林院里撒欢,致力于定时去把丘濬他们拉出来遛弯,时刻保持身心健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