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池的血…… 这群盛气凌人的狗东西,他也不看看此时身在何处。 姜大人气得七窍生烟,裴安却似是被这话唬到了,抬头问北人头目,“那你们说想要怎么办。” “杀人偿命,纵火者五马分尸不为过,至于死去的三百余百人,那就看裴大人如何让我们平息怒气了。” 裴安一笑,“意思是人得杀,我南国该给的还是得给?” 头目讽刺地道,“裴大人是个爽快人。” “给什么呢?”裴安手指转了一下桌上的木锤,回头看向已双目通红的知府,询问道,“要不送点银子?”说完,他没理会知府抽搐的眼角,思索了一阵,又道,“算了,知府也没几个银子拿得出来,还是给人吧,一千个妇孺他们嫌不够,那就再给,在场的南人,有没有主动愿意为国奉献的,站出来,记个名儿,事后补贴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还不如倒卖的值钱。 自从同北人议和之后,世人见过南国的窝囊,可没见过窝囊成这样的。 知道北人暗里倒卖妇孺,本就让南了积了怨愤,如今裴安的一把火,彻底地点了起来,就算上头的人想要息事宁人,刀子落在了自个儿头上,南国的老百姓也不干了。 一南国人怒愤地哀叹道,“哀哉!我南国子民,忍气吞声,换来的是什么?弱肉强食,从古至今可从有过示弱能买来的安宁,一味的退让,忍到今日,竟然要以卖我百姓来稳固疆土,荒谬、荒唐至极!” 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后面的人跟着蜂拥而至,声音此起披伏,“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横竖是一条命,我等还有何所惧!” “北人狼子野心,这些年在我江陵横行霸道,占我地盘,夺我生路,一日比一日猖狂,今日更是当街抢人,倒卖起了妇孺,让我等痛失至亲,归根结底,是我家国不强,官员不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任由外族欺凌,我等出生在此,再不济此地也是我等家国,我认!可要我这般侮辱致死,倒不如这条命不要了,也不在乎多活一日,今儿我便同你们北人拼了……” “拼了!杀了北人!” “北人滚出江陵。” “天杀的,你们还我儿,还我孩子他娘!” 身在这样的家国,裴安无比清楚如何激怒民众,命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知道知道防护,甭想指望别人。 北人在江陵有七八千,南人有十来万,今日北人来了一千人,南人便能来两千人,三千人…… 平日里南人忍让,那是因为知道忍一时之气,能保全家安宁,一旦底线被踩,光脚不怕穿鞋的,人要豁起命来,不容小窥。 眼见南人同北人厮打了起来,场面不可收拾,知府急得跳脚,“裴大人,乱了!你这不是在帮卑职,是在要卑职的命啊。” 裴安起身,提步往知府内走去,声音平淡,“这不挺好的吗,百姓动乱同北人滋事,与知府无关,与皇室宗亲和朝廷命官也无关,姜大人放心,圣上追究不到你头上。” 南北两国百姓一闹起来,赵炎便拉着邢风躲在了卫铭的身后,见裴安成功挑起事端拍屁股走人,两人跟着挤进了知府。 姜大人哪能罢休,这打起来,追究还是他知府的事,紧追着三人追了一段,追到了前院的廊下,突然驻步,高声唤道,“裴大人。” 那一声语气激动,还带了一些愤慨,裴安不由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赵炎和邢风也回了头。 姜大人立在长廊入口,腰杆子比起往日挺拔了几分,似是忍无可忍,再也不想同他这般周旋下来,朗声道,“裴大人当真能对这样的天下,视而不见?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南国被侵占,百姓被欺压,妇孺被欺凌而无动于衷?当年那个七岁作诗,句句佑我南国的少年才俊,当真就不存在了?” 十几年前,他曾目睹过他作的那一首爱国的诗词,被世人赞为奇才,多少人夸他是将来的国之栋梁。 他不相信,一个人即便有了变化,可骨子长在那儿,根变不了。 裴安立在圆柱的阴影里,阳光照不到他身上,他眸子抬起头,看着远处刺眼的光线,有瞬间的失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亏得他姜兆还记得,如此一回想,那段风光潇洒不谙世事的岁月,竟离自己如此遥远了。 裴安脚步忘了挪动。 姜大人继续道,“令尊裴国公,曾经临安的节度使,我南国的大英雄,一生心怀天下,当年先帝被杀,各地节度使蠢蠢欲动,纷纷起兵,欲要圈地称帝,只有裴国公惦记着天下苍生,无私接回圣上,将其安置在了临安,为此天下安定了十几年,虎父无犬子,卑职不信裴大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