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凡哪一方是个省油的灯,必定会妻离子散,鸡飞狗跳。 — 裴安回到知府,已是半夜。 外间留了一盏灯,童义守在外面,见他回来,上前低声禀报道,“夫人等了主子好一阵,这才刚歇下。” 裴安轻手轻脚地进去,床前幔帐没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上面的人。 她脸朝着外侧,抱着一团被褥,一头青丝散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外间模糊的灯光洒进来,光晕温暖,格外温馨。 他想起张治今夜说的那句,“活了大半辈子,不说飞黄腾达,也算是出人头地过了,到头来,却连家都没了,夜里归去,屋内再无人留灯,看哪儿都是冰凉,活着已没了半分意义。” 裴安上前,轻轻地从她怀里,拉出了被褥,盖在她心口上。 再等他一段日子。 等他料理好了一切,他便来接她,到时候她去哪儿都好,他陪着她。 第77章 芸娘等了他半夜,恨不得立马问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他却迟迟未归,实在困急了,才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天亮,转过头身旁还是没人,正琢磨着是不是昨儿一夜未归,青玉掀帘进来,“主子醒了?姑爷刚走,去见知府大人了,走前打了招呼,让小姐先用早食,他待会儿就回来。” 听了此话,芸娘便哪儿都不去了,非得要等到人问个清楚,早食也没什么食欲,匆匆用了两口,搁下碗筷,巴巴地候着他回来。 他将她撇下,一人回临安犯险,可有想过以后。 皇帝固然可恨,但他的皇位能坐到今日,自然也有他的手段和本事,万一他深陷重围出不来了,她该怎么办。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假设,他性子狂妄,从不怕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劫了朝堂的那些人不说,还建立了一个明春堂,以他的城府和才智,必定已做好了万全之策,反这样一个朝堂,她并不担心。 可俩人坠过一回江,经历过绝望,几度徘徊在死亡边缘,她亲眼看着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身边之后,她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他也是个人,是一具平凡的血肉之躯,会受伤,会死…… 说到底他干的是谋逆之事,走错一步,都将是万劫不复,他要上刀尖了,她又怎能安心,越是往深里想,芸娘心头越放不下,歪在罗汉榻上,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裴安此时正在前院同姜大人斗智斗勇。 昨日姜大人已探过裴安口风,他似乎无心插手这天下事,张治交给他,只有死路一条。当初知府放出张治的消息,只为钓鱼,让裴安带芸娘来江陵,如今目的已达到,不可能当真让张治去送死。 裴安昨夜一走,韩灵那边便出了事,人没什么伤亡,但张治却被劫走了。 是谁劫走的,裴安心里自然有数,一早得了消息,立马让童义去将知府姜大人叫到了前厅,摆出一副要办公事的架势。 姜大人听下人禀报完,并没紧张,人已经在自己手上,继续一口咬定没见着,他又能奈自己如何。 江陵和临安的气候没有什么差别,夏季炎热潮湿,眼下正值夏专秋的季节,虽过了梅雨,湿气依旧很重,门前的一排卷帘日落后都会放到底,早上还没来得及拉上去,姜大人拿手拂开,弯腰进了花厅内。 裴安坐在太师椅上正品着茶,身上已换了绯色的圆领官服,神色也不如昨日松散,一片肃然,这番较真的做派,将御前红人的官威顿时显露了出来,此时倒有了传闻中所说的不近人情的况味,姜大人莫名紧张了起来,上前行完礼,套起了近乎,“裴大人一路车徒劳顿,抖久了骨头怕是都还没缓过来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皇命在身,一日不办妥,哪里能安眠。”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没有想要同他打太极的心思,切入了正事,“先前姜大人说没有张治的消息,本官一直安不下心,许是老天垂怜,没让你我二人绝路,本官一早得了消息,知道了张治的去处,特意过来知会姜大人。” 他突然这么一说,姜大人愣了一下,心头纳闷,人都已经在自己手里了,他能有什么消息。 莫不是昨儿王荆去劫人时,留下了什么把柄。 姜大人心头一番盘算,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门外他的近身侍卫突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姜大人,神色慌张又着急。 姜大人心头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不太好,出声质问道,“何事如此冒失?不知道裴大人在此?” 侍卫急忙上前先同裴安问了礼,再拱手与姜大人禀报道,“卫公子在街头抓到了一名盗贼。” 卫公子,卫铭,裴安的贴身侍卫,抓一个盗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姜大人刚松一口气,又听侍卫道,“那盗贼名叫张治。” 姜大人脸色瞬间一变,反应过来,很快打起了马虎眼,“张治?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倒挺多,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