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困境的一件好事,可梅山镇到底是个小地方,且自古大周就有“人离乡贱”的说法,便是孤贫院再简陋贫瘠,好歹总能勉强维持生计,因此,竟是除了一个叫草儿的姑娘很有股求上进的企图心外,其他姑娘们竟没一个敢应征的。 那时候珊娘正在家里待产,五太太又是那样一种不问事的性情,大公主便想起了林如稚,想着请她帮忙招募人手。而要说起来,林如稚在梅山镇上其实也没呆上几年,倒是梅欢歌,原就是孤贫院的出身,且那时候他仍在梅山书院里读着书。受了大公主所托后,林如稚便给梅欢歌写了信去,叫他劝说那些女孩们。加上草儿的努力相劝,大公主那里才募得了眼下的这六个绣娘。 六个绣娘进京后,梅欢歌也进京赶考了,且还考上了庶吉士,然后于考中后的第二个月,他如愿和林如稚完了婚。婚礼前,草儿特意带着她亲手绣的贺礼去林家给林如稚道贺,只说她们能有今日,全都是林如稚和梅欢歌的照顾,她愿意认林如稚作姐姐。林如稚也不以为意,便认下了这个妹妹。在她和梅欢歌完婚后,那草儿跟他们夫妻更是常来常往的。 一开始,林如稚并不曾留意到有何不妥,直到她发现,草儿每回来找她,总是挑着梅欢歌也在家的时候。而若是偶尔一两回梅欢歌不在家,草儿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且还总打听着梅欢歌的去向,林如稚这才动了疑。而当她把她的疑心换了调-笑的口吻跟梅欢歌说时,梅欢歌却很不以为意,笑话她是多心了。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多心了,直到今日事发。 今儿她原回了一趟娘家,可因家里突然来了访客,她便提早回去了。等她回到家才知道,梅欢歌今日不知为什么也提早散了衙,且正好草儿也来了。听说梅欢歌在花厅上招待着草儿时,林如稚心里虽觉得别扭,可也没往深处想。直到她走到花厅那里,看到原该在花厅上侍候茶水的婆子竟远远站在大太阳底下,且看到她之后,那婆子的脸色简直可以说是大惊失色,竟转身就要往花厅过去。 起了疑心的林如稚岂肯让她逃脱,命人拿住那婆子,她则一个人蹑了手脚,悄悄潜到后窗处一听,顿时便气炸了肺腑。 只听梅欢歌在说着:“你想叫我如何?”草儿则哭着道:“我原不想叫你如何的,只想叫你知道我的心。可如今我却受不了了,我想要日日能够看到你,只要姐姐点头,我做小也愿意的……” 长这么大,林如稚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立时不管不顾地冲进花厅,把那不要脸的两个人砸了一身的茶水,便哭着跑了。想着她母亲原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她瞎了眼竟看上了梅欢歌,她没脸面去找她母亲哭诉,便跑来找珊娘了。 听了前因后果,珊娘不禁一阵呆怔。虽然之前在梅山镇时她就认识了梅欢歌,可说到底她跟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接,直到他娶了林如稚后,两家来往多了,她才对梅欢歌认识更多了一些。那时候她还曾跟袁长卿感慨过,说世情易变,人心易变,偏这梅欢歌看着竟跟少年时没什么变化,竟还是当年从孤贫院里出来的那个纯朴模样。袁长卿也曾悄悄评点梅欢歌此人应该更合适接了林二先生的衣钵,做个教书先生,说他的性情并不适合官场……却想不到,以为不会变的梅欢歌,居然这么快就迷失在京城的花花世界里了! 珊娘一阵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把梅欢歌一阵痛骂。正骂着,毛大进来回禀,说是梅大人来接梅夫人。 珊娘立时喝了一声:“打出去!”一顿,忙又道:“等等……” 她还没说完,林如稚便慌张地抓住她的衣袖,抬着那红肿的双眼,拼命摇头道:“我不见他,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珊娘赶紧抱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肩道:“我不会让你见他的!可我却是要见一见他!我还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再不济,总要有人替你骂一骂他,出出气才好!” 珊娘怒气冲冲地来到前厅时,就只见一身狼狈的梅欢歌正在前厅里来回踱着步,那月白色的袍襟上,印着一块明显的茶渍——显然就是不久前才被林如稚给泼的。 看到他这明显焦急的模样,珊娘忽地一眨眼,压抑下怒气,拿出陪袁家老太太演戏的本领,硬是挤出个笑容来,对梅欢歌道:“哟,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阿如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梅欢歌一怔,呆呆望着珊娘道:“阿如没来?” “啊?”珊娘装着傻道:“没来啊。” 梅欢歌急得一阵搓手,道:“那她还能去哪?”说着,冲珊娘草草一拱手,道了声“打扰”,转身便要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