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莲停下了动作,终于看了农秀珍一眼。 现在还没出年关,农秀珍穿的却比以前还要寒酸一些,脚上连双袜子都没有,鞋子也是漏了脚趾头的,衣服上更是有了不少补丁,那一看就是她自己补上去的。人也瘦了一截,脸色更是差,以前虽瘦也算是健康,现在看起来就是十足的营养不良。 看来有了亲娘,这孩子过得还不如她这个假娘。 见陆金莲看着她久久不说话,农秀珠又抬头轻轻叫了一声“舅母。” “别叫我舅母,我不是你舅母。” 农秀珍的头更低了一些,不能叫舅母,更不能叫阿娘,她不知道该叫什么。 曾经她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外公外婆,舅爹舅母。可是从那一天起,她失去了所有人,只得到了一个野种的名头,连又凶又偏心的娘也没有了。 “他找我说什么?”陆金莲又瞥了人一眼,她没心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我不知道,舅爹在家里等……”她不敢还叫。 “行了,你走吧!” 陆金莲没说不去,也没说要去,哗哗哗地又拉起了锯子,农秀珍走远了几步,却不敢离开。 直到陆金莲锯完了一整块木头,她才拍拍身上的木屑,悠悠地往农家过去。农秀珍看到之后,也慢慢地往下面走去,她现在都不爱待在家里,有事做比没事做更让她安心。 走到石桥边的时候,农秀珍看见了上游有人在洗衣服,还有一个抱着包被的人。那人背对着她,穿得十分好看,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本来不知道这是谁,可是蹲着洗衣服的人一回头,她就知道了。那个穿着新衣服的人就是农秀珠,以前她嫉妒又厌恶,现在只余羡慕的人。 她急忙地转过头加快了脚步,都不敢仔细再看。她知道她们离婚走了,日子会可能会自由一点,但不会好过多少,可是她错了。无论是刚才见到的“舅母”,还是现在的“表妹”,都比她好得多。 看着自己补得歪歪扭扭的衣服,又红又肿又粗糙的手,还有因为鞋子漏风,被冻得生了疮的脚,她的脚步又快了一点,为什么她的日子会变成这样。 本来她还有个疼爱她的爹,陆金莲虽然偏心,她习惯了也没怎么难过。但是自从农小荷来了以后,她就不能叫农老图做爹了,农小荷厌恶她,农老图自己也愁的要命,没多少功夫关心她过得好不好,很多话她也不能说得和以前一样理所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日子不难过就怪了。 怪什么?只能怪她命苦了! 陆金莲到了农家,重生回来之后她就没住几天,即使曾经在这里住了半辈子,这里也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农老图坐在火塘边,抱着水烟筒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听到陆金莲走进来的声音,他头也不抬,说了一声让她坐下,她就真的坐下了,没有假客气。 “什么事?” “你都不让我少抽烟了。”农老图放开了水烟筒,脸色十分不好。 “我跟你什么关系,管你干什么!有话赶紧说!”陆金莲是一点也不客气,她没什么话说,就是来看笑话的。 “你的性子还是这么冲,你刚来的时候……” “少说废话,爱说事不说,不说我走了。”她可不是来跟他回忆痛苦时光的。 见人站起来要走了,不慌不忙的农老图也有点急了。 “我今天真有事,你坐下,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们农家对不起你,可是该赔的都会赔,你别恨我。” 陆金莲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就喜欢农老图剖析自己的错误,所以她才上来的。反正他再厉害也不会骂她,就算是他好不容易突破自我要跟她吵架,他这张嘴也吵不过她,打架更别说了,现在她一个顶仨,他打不过她。 “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我们都有错,但是几个孩子还是姓农的,都是农家的子孙,离婚的时候可没跟你走。今年过年家里没人在,阿兰也没回来,这样不好。”农老图的脸色有点难看,过年太重要了,几个孩子没一个人在,这是直直地打他的脸。 陆金莲一挑眉,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去我那里过年确实是我的主意,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