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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台两边立着的一抱粗的柱子就犹为显眼,烫金的大字从高高的屋梁处至柱底排列出两句对联。

    顷刻间千秋事业,方丈地万里江山。

    买了前排票的年轻粉丝们安静地将摄影设备对准了古色古香的戏台,全方位地拍摄进去。

    其余观众大多好奇地望着戏台上,嘴上瓜子磕得叭叭响,盖着杯盖的白瓷茶碗摆在一边,小声地议论着即将出场的节目。

    高耸的房梁,悬挂的大红灯笼,简朴至极反显古意的戏台,与数百年前别无二致的鼓点乐音,在这个不大的小戏园里,它们一起模糊了岁月,倒流了时间。

    这样的氛围,对于从小浸淫在各种现代化娱乐设施中的年轻观众来说,不失为一个新奇的体验。有一些感受,只有亲置其中,才能产生奇特的共鸣。

    每一个人的心中,应该都有这样一片净土,它生而有之,隔绝于现代科技之外,连接着通往过去的虫洞。当一些微妙的心灵感受被触发时,肉身坐在原地,思想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物理学的束缚,自由随意地回到遥远的历史时空,细致入微地体验着古人曾经经历过的感受。

    而那些流传至今的古老的民间传统,就是这奇妙旅行的钥匙。

    直到锣鼓唢呐奏过一轮,一个身影从幔布后慢慢地舞了出来。

    上场的演员头戴着面具,面具眯眼咧嘴,笑得十分喜庆,几缕长须飘至胸前,身上穿着大红的解袍,手持笏板,帽翅上的红绣球跃动不已。

    和着鼓乐的节奏,表演者欣然起舞,边舞边跳,变换着身段步法,在戏台上连走几个来回,突然从手中抽出一条红底金字的条幅,上书“天官赐福”,不断向戏台下四处展示,迎来一片叫好声。

    这是对观众最朴实的祝福,墨家班在民间演出必不可少的一出戏。条幅逐一换过,“富贵长春”、“加官进爵”,表演者运用灵活的身法,致力于全方位无死角地向所有观众送去福运。

    “好!”年轻的粉丝们也不再矜持,加入鼓掌叫好的行列。

    这种兴奋的心情是隔着一个屏幕观赏视频无法传达的,拍摄者调整着相机的角度,一边不无遗憾地向同伴道:“可惜了,大部分人不能来现场,看视频真是少了很多感觉。”

    “说起来,小师弟让拍吗?会不会要保密节目好卖票什么的?”

    “没有不让拍吧……我们架相机架得这么嚣张,也没有人来管啊。”

    墨里站在后台观察着观众的反应。开业第一天,上座率达到80%,他已经很满意了。观众们似乎对节目也很认可,氛围一直很热烈,他更加松了一口气。

    鲁婶已经扮上刘二姐的扮相,有些紧张地走来走去。

    鲁伯也换好了衣裳,坐在一旁吧哒他的旱烟袋。

    “老婆子,你能不能歇会儿,别走来走去的,我眼晕。”

    “我这不是紧张吗。”鲁婶握着戏里的手帕道。

    墨里走过去扑到鲁婶怀里,鲁婶连忙小心地护着他的头饰。

    “唉哟哟,小宝贝,好不容易戴好的,别乱扑腾,当心弄乱了。”

    墨里不管那些,抱着鲁婶的肩膀撒娇道:“鲁奶奶,你可是最漂亮的刘二姐,你都紧张,我怎么办啊。”

    鲁婶哭笑不得:“瞎说,我们小阿狸俊得就像画里的神仙了,奶奶老了,不漂亮了。”

    “说得好像谁不会老似的,奶奶就算老了,也是最漂亮的刘二姐。”墨里知道鲁婶是几年前被乡下那几个恶作剧的孩子嘲笑出阴影来了。如今戏班重开,还是要靠着老人家帮他挑起大梁。

    墨里依在鲁婶的怀里,安静地不再说话。

    鲁婶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仿佛抱着的还是当年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小娃娃。如今她娇养的孩子还没有长大,还不够成熟,已经一肩挑起重担。这空荡荡的后台,没有着落的明天,都在他的肩头。要说压力,他比谁都大。鲁婶心疼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的,她便将那点紧张都忘在脑后了。

    小春和小窦戴起喜庆的大头娃娃面具,跑出去和跳加官的演员一起,将三道祝福的条幅向观众一起展示,在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中,简短的第一幕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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