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伤重的人,药跟水一样,缓解还行,要想治愈,更多的是需要时间。 李心慧进去的时候,看到烟青色的蚊帐被撩起来,露出躺在床上,双手无意识攥紧被子的陈赖皮。 他的都发有些凌乱,半张面孔都被遮住了。 手有些黑,很粗,上面厚茧子伴着深深沟壑,看起来像是长期磨砺而成。 李心慧端着汤碗进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看向陈赖皮的脸。 很苍白,有些虚汗,红唇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眼眶浮肿着,显然一晚上没有睡好。 他的眼睛之前是闭着的,可是因为有人进来,他便睁开了。 眼缝不大,透出一丝打量的眸光。 窗户上糊着一层好看的纸,透进来的阳光很温和,不刺眼。 可刺眼的是,却是眼前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青缎褙子,对襟的领口绣了白色的兰花,下身配了一条百褶碎花裙。 腰身纤瘦,面容妍丽。 她看着他,清丽的眸光里丝毫没有嫌弃,相反,还含着一丝不容忽略的担忧。 陈赖皮的视线低垂着,看着身上的被子。 像是一株白牡丹的旁边长了一株枯黄凌乱的杂草,他感觉到深深的自卑和无措。 “你……怎么来了?” 陈赖皮低声道,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好难听,像是粗粗的绳子磨砺过喉咙一样,他的脸忽然就红了,眼眸闪烁着,不敢抬头。 李心慧看着陈赖皮不自在的样子,像是尴尬,又像是羞愧。 她坐到凳子上去,大大方方道:“他们都出去找人了,大厨房要顾着学子们的吃食。” “我来给你送点汤,你看是要躺着喝,还是靠起来喝?” 李心慧不知道陈赖皮伤得有多重,她在询问他的意见。 陈赖皮立即用手撑着床沿坐起来。 包扎好的伤口比在药堂的时候不知道扎实多少,他就是感觉痉挛一下,但却是能够忍受的。 或许不能忍受,也得忍受。 他不能让她喂他,被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又要不好听了! 李心慧见他撑着床沿的手颤抖着,青筋凸起,而且还停顿了好几处。 她猜测他的伤应该是很重的,没有想到,陈地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她又开始担心那五个孩子了,给陈赖皮垫了一个枕头以后,她便端了鸡汤给他。 “我记得你身手不错的,而且你之前混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有点躲避刺伤的经验。 陈赖皮端着汤的手一抖,不明白她这话是贬义还是褒义? 他寻思着,是不是她以为自己是故意伤了博取同情? “当时我看着他拿着刀对着你们冲过去,我怕……我怕他跟我一样,逞一时之快,后面自己后悔。” 陈赖皮咬了咬舌头,差点把担心她的事实说了出来! 在陈青云面前,他都是一口咬定,怕陈地一时冲动! 可是他心里知道,他不想她再次受伤。 当时那脖子上的深深印迹,还有那吊在房梁上双脚,成了他好长一段时间都忘不掉梦魇。 李心慧没有关注陈赖皮那些复杂的心绪,她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 陈地想要动手的人是她……还有青云! “白天在书院外面的时候?” 李心慧试探道,刀和血是在书院不远的巷子里。 而当时,她和青云从外面回来。 陈赖皮不知道陈青云是瞒着她的,当即补充道:“他跟了你们很久了,我送肉的时候跟你们擦肩而过,我当时看他神情不对就一路跟着。” “后来……你跟陈秀才去首饰店的时候,他就去买了刀。” 李心慧忽然就明白了,昨晚青云在陈赖皮被抬进来的时候就支开了她。 让她送伯母回去,原来,他不想让她知道,中午两个人差点就遭遇了致命危机。 看着陈赖皮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心慧接下他的话道:“后来你看到他跟我们到书院准备动手,你从后面拖走阻止了他,他刺伤了你泄愤!” 陈赖皮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不过也怪他! “当时怪我,我知道他想杀我的时候说了,勇哥知道我跟着他!”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