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徐贵妃来看望周瑛,进了屋,却听宫女回话,说周瑛已经睡下了。徐贵妃诧异,现在天刚擦黑,周瑛可一向没这么早睡过,“公主吃药没?怎么睡这么早,是不舒服吗?” 宫女绿袖细声回道:“殿下已经吃了药,不过下午就闷闷的,像是有心事……” 徐贵妃闻言蹙眉,放轻脚步,进了内室。 屋中只一灯如豆,光线晕黄。周瑛朝里躺着,身体小小,在被子下蜷成一小团,孤单伶仃一个躺在偌大的架子床上,显得格外可怜。 徐贵妃心生怜意,坐到床边,想给她整整被子,免得被子捂住口鼻,呼吸不畅。她手刚一放在被子上,就听床上呼吸声变了,这孩子显然是在装睡。 徐贵妃失笑,故意道:“小七这么早就睡了,怕是不想见我,被小七讨厌了,好难过啊。” 周瑛急了,一咕噜翻过身,“才没有,小七最喜欢徐母妃了!” 徐贵妃被这脱口而出的表白取悦,正要再哄着周瑛说几句,却见周瑛眼睛鼻头都是红的,眼球都哭出血丝,连眼皮都肿得快睁不开了,登时色变,“怎么哭了?” 周瑛忙捂住脸,拽过被子,扭着小短身子就往里头钻,“我没哭,你看错了!” 徐贵妃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快出来,捂着也不嫌难受。” 周瑛还是不动,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不难受,捂着暖和。天都黑了,徐母妃也该回去休息……”话说了一半,就被徐贵妃掀了龟壳。 周瑛小乌龟一样,呆呆蹲在床上,等反应过来,小嘴一扁,委屈得都要哭了。 徐贵妃忙扔了被子,搂着周瑛哄了半天,才又旧话重提,“跟徐母妃说说,是谁惹你不开心了?说出来,徐母妃给你做主,好不好?” 周瑛才被哄得露出的一点笑模样,这会儿又没了,低声道,“我想给母妃请安,行吗?” 是哪个在七公主跟前嚼舌根!徐贵妃心中怒极,脸上却愈发和蔼,拍了拍她的头,“你乖乖的,养好了病再去看你母妃不迟,不然折腾得病重了,岂不是让你母妃担心?” 周瑛抬起头,咬着下唇,“徐母妃不用哄我,我知道,母妃再也不会醒来了,对不对?” 听了这话,徐贵妃仿佛又看到自己那皇儿小小一团,躺在大红色的襁褓里,任凭她怎么哄逗都再醒不过来的场景。一时间,徐贵妃心口疼得心神俱裂,竟跟皇儿又没了一遍一样,死死搂住周瑛,哭得肝肠寸断,“我苦命的孩儿啊……” 周瑛听了更忍不住,一边喊娘,一边痛哭起来。 两个主子哭成这样,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跪了一地,几个大宫女忙上前劝解,却没半点效用,几个胆子小的宫女直接吓哭了。 明熹宫悲声一片,把摆驾至此的皇帝都哭懵了。 皇帝还以为徐贵妃出事,都不等太监通报,就箭步流星奔入明熹宫,顺着宫女太监们跪的方向,直接进了西配殿,正看到徐贵妃和七公主抱头痛哭。 看到徐贵妃无事,皇帝暗自松口气,“怎么哭成这样,是谁给你气受了?” 徐贵妃这才看到皇帝,忙拭了泪想要给皇帝请安,却哭得狠了,一时还抽搭着。皇帝按住徐贵妃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多礼。周瑛却没这个面子,规规矩矩请了安。 因前些天徐贵妃已禀过此事,皇帝此时见到周瑛也不意外,抬手叫起。 徐贵妃缓过来一点,“这满宫里哪个敢给我气受,不过是我怜惜小七这孩子命苦罢了。” 皇帝狐疑看向周瑛,徐氏可不容易讨好,宫里这么多公主皇子,也没见徐氏多看过一眼。忽然他心中一动,算了算时间,才想起是皇儿祭日到了,顿时怀疑尽去,长声一叹。 徐贵妃心中痛煞,拭了泪,“当年皇儿满月时,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踩平了,收的贺仪多得库房都堆不下……现在皇儿才没了几年,却只有你我当父母的,能记挂他一二了。” 皇帝有些心虚。 这几日皇帝新纳了几个美人,体态婀娜,容貌娇美,正是得了意趣的时候,若非今日心血来潮摆驾明熹宫,撞见徐贵妃失态痛哭,怕是连他自己都忘掉早年深得他心意的皇儿了。 皇帝摸了摸鼻子,坐到贵妃身旁,“那起子跟红顶白的小人,不必理会。倒是护国寺的玄苦大师云游回来了,待朕托玄苦大师给皇儿做一场法会,也是咱们为人父母的心意。” 徐贵妃再三确认了,喜极而泣。 皇帝怜意更甚,搂着徐贵妃,少不得施出一番手段,哄得美人破涕为笑。 一旁装壁花的周瑛眼看这场景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恨不得戳瞎双眼。屋里的宫女们早就十分有眼色退出门去了,周瑛深恨这些人不仗义,却也只能踮起脚尖,悄悄往外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