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看他,一句话说得既慢且轻:“方才没有人守着哥哥,你也没有逃。” 赵杀结巴反问道:“为何、要逃?” 赵静依旧目不斜视,握着赵杀的手又紧了一紧,哪怕隔着一重薄薄黑纱,也能窥见纱后明亮的眸光,人低声道:“我会当真的。” 赵判官愕然愣在原处,等了又等,才听见赵静续道:“如果不锁着哥哥,你也不会走……那往后就不用脚链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极其艰难,一个字一个字说罢,连额角都薄薄渗出一层凉汗。 赵杀却听得噤若寒蝉,不知为何眼皮直跳。 待两人回了王府,赵静打来滚烫热水,替彼此擦净双手,当真没有再替赵判官戴上脚环。 赵杀知道他心中忐忑难安,几乎要一时心软,想自己把金环戴上,叫自家弟弟好过一些,但不过片刻,就有门童跑过来,奉上急信,请他连夜出门,去府衙议事。 赵判官眼见赵静把纱帽戴上,一个人走出屋去,心中不安更盛。 他在屋中到处晃了晃,把麂皮手套脱下,十来个指环贴肉戴在手指上,又找了足金手铐,自己动手把一只手铐在床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值得半点信任。 他为人负心薄幸,欠着二十斤情债,午夜梦回时,仍会梦见别的美人。 赵判官这样懊恼了许久,人枕在榻上,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突然听见窗外风声大作,昏黄烛火把一个人影隐隐绰绰映在窗楹,长发披散,腰身一握。 赵杀一下子睡意全消,惊魂不定地看了半天,那人影仍伫在那里。 赵杀不由得脸色煞白,想要起身把门闩拴牢,锁链绷紧时,才想起自己手腕被铐。而此时此刻,那人影总算动了,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门板就脱落下来,砸起不少土灰。 赵判官眼睁睁看着那位黑衣人踩着门板进了屋,颤声问:“不知司徒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那人垂着长睫,面色沉静,似睡似醒。 赵杀强忍惊惧,沉下脸来,祭出一身官威:“夜闯民宅,非奸即盗,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目光凉薄地扫过赵杀带着镣铐的手,上前轻轻一扯,那锁链就断在床头,不由分说地把赵杀横抱起来。 赵判官手臂垂落,这才看见手背上久违的那朵黑色桃花印,人总算想起一件事来,如今是多事之秋,大小官兵轻则无暇吃饭,重则没空服药……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为了谁飘忽不安的眸光,据理力争又是另一回事。暖室之中,一时俱是赵判官颠来倒去的哀求之声:“司徒将军,本王一诺千金,当真、当真答应过他的……” “本王求你,真不能走,唯独这一日……阿静、阿静会伤心的。” 司徒靖明恍若未闻,将他随意扛在肩上,低声说了一句梦语:“别怕,我来救你了。” 赵判官六神无主之际,依然被他这声梦话吓了一大跳,有片刻工夫,还以为司徒靖明无比清醒,那句话是已酝酿良久,甚至含着几分温柔。 直到司徒将军扛着他在王府后院横冲直撞,踏过药圃,拨开芍药,回望来路,尽是蜉蝣扑起、大树倾倒,赵杀这才明白过来,这人仍在夜游,而天亮时仍会醒来。 可这一回,司徒将军的夜游症仿佛压抑多时,症状更是凶猛,人似有神识,一面扛着他,一面还长睫微颤,时不时朝赵判官说几句含糊梦语,只是夜间寒风急,枯叶卷,赵杀心绪晃荡,嘶声呼救,他那几声梦语愈发难以听清。 赵判官好不容易盼到有仆人从梦中惊醒,提着灯笼赶到院中,司徒靖明已走到角门,用眼睛挨个打量马厩良驹,赵杀于百忙之中抽空劝道:“胡闹!这都是刘司事一掷千金从大宛买来的,你……你又不缺马。” 司徒靖哪里会听人劝告,临风而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