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又有信来。 一封通过驿站送来,是萧砺写的;另一封却是直接送到门房诚平那里,看字迹应该出自夏怀宁之笔。 萧砺信上写他已经住下了,以前是睡大通铺,这次他因为升职,可以自己单独住一间。 还有个小士兵随身伺候,比上次舒服许多。 前天他到山上下绳套,捉到两只野兔,吃了顿兔子肉,这几天等雪再大一大,看能不能打只野猪吃。 野猪的肉比家猪硬,但是很香。 吃两口焖烂的野猪肉,再就着喝一坛老白干,比神仙都逍遥快活。 杨萱才不相信萧砺的话,他总是只报喜不报忧,如果外出办差真有这么滋润,恐怕别人早就争着去了。 可想象着信里所说的那种豪迈粗犷的生活,心里生出几分向往之情。 杨萱翻来覆去细细读了三五遍,才恋恋不舍地放进抽屉里。 又盯着另一封信的信皮看了半天,终于决定看看夏怀宁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 刚看两行,心头的火气便压不住,蹭蹭往上蹿。 数年前,她还跟秦筝一起骂过周路不是人,没想到夏怀宁更加无耻。 他说拜某人所赐不能科考取士,便将心思移到书画上,近几个月用心画了两幅笔触细腻的工笔美人图,打算请杨萱一同鉴赏。 如果杨萱没空的话,他就将画送到杏花楼,没准儿能卖个大价钱。 又告诉杨萱,这次只画了侧脸和肩膀的红痣,下次打算画正脸,再在右乳下方添一粒黑痣。 杨萱气得双手发抖,撕了好几下才将信纸撕碎。 她乳下是有粒黑痣,小小的一点,不过芝麻粒大小,远不如肩头的红痣显眼。 前世,她从未在夏怀宁面前□□身体,更不曾像跟萧砺这般缠绵过,仅有的几次同床,她都是望着帐顶死命忍着疼,匆匆了事。 夏怀宁怎可能知道她身体何处有斑,哪里有痣。 倘或画像真的在杏花楼挂出去,被萧砺看到,他会如何想,而她又如何跟萧砺解释? 肩头还可以说是从杨芷口中传出去的,可乳下呢? 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一个不相干的外男,知道自己未婚妻乳下长了粒黑痣……这是何等的耻辱! 想象着萧砺发狂的情形,杨萱浑身发冷,而整个屋子像是被冻住似的,丝丝往外透着寒意。 过了好半天,杨萱觉得周身血液几乎要凝固了,这才扬声唤春桃进来。 春桃进屋,扫一眼墙角火盆,嘟哝道:“炭火已经灭了,姑娘该早点唤我,姑娘就没觉出冷来?”顺手握了下杨萱的手,吓了一跳,“这么凉!”又去探杨萱额头,倒没觉出热来。 杨萱哑声道:“我没事,你把邵南叫来,我问他几句话。” 春桃答应一声,却没马上去,先往火盆添了炭,又沏一壶热茶给杨萱暖手,这才吩咐忆秋去唤人。 温热的茶水进肚,杨萱脸色渐渐红润了些,低声问邵南,“你学功夫学了多久?” 邵南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回姑娘,五岁半开始学,到现在六年多。” 声音干净清脆,很明显仍是孩童声音,不曾变成少年。 杨萱叹口气,压下心底的话,改而问道:“大人不在家,你跟邵北每天都习武了吗?” “嗯,”邵南点头,“每天先练两套拳,扎一个时辰马步,再耍一趟刀法。” 杨萱笑笑,“那你能飞檐走壁了吗?” “现在还不行,”邵南面露赧色,“再过一年半载,等我个头蹿起来就可以了。” 杨萱笑道:“你去吧,别觉得大人没在就荒废功夫,他回来少不得考较你们。” 邵南爽快地答应着,躬身退下。 杨萱看着他的身影,再叹口气。 原本她是想问邵南,敢不敢去杀个人。 可话未出口又改变了主意。 且不说邵南能不能杀得了夏怀宁,就算他有这个本事,她也不能让他去。 他实在太小了,才刚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杨萱将桌上碎片拢在一处,捏到火盆里,转瞬烧成了灰烬。 过两日,路面终于通畅,歇完晌觉,杨萱略作打扮,带上蕙心,吩咐胡顺驾车去东条胡同。 小十一见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杨姑娘怎么过来了?” 杨萱轻声道:“我有事相求范公公,不知他几时回来?” 小十一挠挠头,“说不准,有时候早些有时候晚些,一般酉正之前能回,要是过了酉正没回,多半是歇在宫里……姑娘是要等等,还是过会儿再来?” 天太冷,杨萱不想再往别处去,而且,夏怀宁在信上写的日子就是后天,这两天势必得把事情解决了,遂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