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管是哪个儿子的,反正总归是她的亲孙子,一日三餐恨不能顿顿亲手在厨房做了饭,喂到杨芷嘴里。 夏怀宁种种伎俩都未能得逞。 九月初三,杨芷拼去半条命终于生下个男胎,胎儿虽然瘦小,可脸庞眉目之间已是能看出杨芷的模样,又带着夏怀宁的神~韵。 夏怀宁顿时想起前世的夏瑞,心略略软了些,给他取名瑞哥儿。 杨芷到底年岁小,生孩子折腾得不轻,月子里一直没缓过劲来,奶水也不足。 夏太太虽然天天炖汤水,仍是不够吃。 瑞哥儿饿得没日没夜地扯着嗓子哭,一家大小不得安睡。 时候长了谁都受不了,夏太太舍不得银子买羊乳,便熬了米粥,用勺子撇上层的汤水给瑞哥儿喝,总算能喝个水饱。 可在商议办满月礼时,夏怀远却提出不要这个孩子,因为他从头到尾一指头没碰过杨芷,不愿意喜当爹。 夏怀宁也不想要。 他还惦记着考中进士,娶个高门大户有助力的妻子,等根基稳了,把杨萱纳过来当妾。 怎可能尚未娶亲就先多了个儿子? 夏太太为了难,这是他夏家的大孙子,可两个儿子都不想要,还怎么办满月? 到时候入族谱写到哪个房头上? 一股邪火发不出来,只能着落在杨芷头上,叉着腰骂她不守妇道。 自然也就不像先前那般殷勤地伺候她。 反正伺候了也没奶水,倒不如省下银子多买几斤小米给瑞哥儿熬粥。 杨芷更是气苦。 合着她守寡守了好几个月,夏太太是半点没看在眼里。 合着夏怀宁半哄骗半强迫地诱着她行事,夏太太也只当做不知道。 两个儿子丝毫没有错,错处尽是她杨芷的。 本来她生产时就伤了身,这会儿气上心头抑郁不解,身体更是一落千丈。 夏太太绝对不肯拿出银子替她诊治,只得把出嫁时压箱底的银子使出来请了郎中回家。 郎中诊过脉,只嘱咐她两件事,一要悉心调养身体,二要心胸放开,不置闲气。 杨芷哪件都做不到。 如今夏太太不指望她喂奶,怎可能好吃好喝地伺候她,能有口热饭就不错了。杨芷有时候自己买了鱼肉回来,在院子里架上火炉炖个汤,被夏太太知道又是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她矫情,骂她浪费银钱。 夏怀远不肯替她分辩,夏怀宁更是连个照面都没有。 杨芷只能暗中垂泪,不由又后悔,倘或当初不嫁到夏家来冲喜,大不了像杨萱那样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可总归是个自由身。 比夏家这潭脏水坑要清白得多。 *** 杨萱郁闷了两天,本不想出门,却被萧砺拉着仍是到小沟沿去看了地。看过之后约了程峪一道到顺天府户科把买地的钱交上,签订了契约,先将地契拿在手里。 契约跟程峪说的一样,是要两年之内盖好房屋,等官府验收之后,才能换成房契。 地契上照例写着土地面积、所在方位,并没有户主名讳。 如果要加名讳,只能写萧砺或者杨桂。 萧砺觉得不妥当,毕竟银子是杨萱出的,以后盖房子的大头银子也还是要杨萱出,却偏偏不能写在她名下。 典吏苦着脸道:“两位大人,我也没办法,律法是这么规定的,女子无私产……除非寡居或者自梳之后另立女户。” 程峪沉思片刻,笑道:“劳烦大人,就在地契上写下杨姑娘的名讳,出了事情我担着,我自有办法。” 典吏先是不肯,禁不住程峪巧舌如簧,加上萧砺凶神恶煞地盯着,最终在地契以及官府备案的文书上写下杨萱的名字。 程峪给他出主意,“你把这份文书拓一份,交到主事手里,就说我们拿刀抵着你脖子让写的,不写就没命。然后不管用什么法子,劝服主事将拓本辗转送到严伦严大人手里,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典吏思量番,这话着实处处为自己开脱,遂点头答应。 走出顺天府府衙,杨萱不解地问:“程大人这是何意?” 程大人笑着卖关子,“严大人最讨厌女子抛头露面,常说牝鸡司晨国祸家穷,我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至于后事如何,还请杨姑娘静候佳音。” 杨萱恍然,难怪上次她求严伦画作被拒绝,张继所说的用笔拘束之外,或许还有这层因由。 如果醉墨斋的东家是男人,此事想必尚可回转。 又见程峪神色如常,半点没有因夏怀宁的话而轻视她,杨萱终于放宽了心。 萧砺生辰的前一天夜里,杨萱把备好的礼拿了出来。 就是她在护国寺初次见到范直时,得到的那只碧绿澄明的玉葫芦。 杨萱将穗子拆掉,另外编了条大红色的细绳,系在蒂把处的环扣上。 葫芦有福禄之意,大红色能辟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