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除了先前的碎银之外,另有两张纸,一张是五十两的银票,另一张却是萧砺写的字条。 简简单单四个字——萱萱,等我! 字迹不算工整,却遒劲有力,像极了萧砺的人。 杨萱端详好一阵子,才折起来收进荷包里。 天色已是大亮,杨桂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揉着眼睛问道:“姐,萧大哥呢?” 杨萱温声道:“大人一早就走了。” 杨桂咧开嘴刚想哭,却又忍住了,抽抽搭搭地问:“我不想让萧大哥走。” 杨萱蹲~下身子揽紧他肩头,无声地道:“姐也不想,不想让大人离开。” 可再不想,萧砺已然离开,而他们的日子总是要继续。 杨萱按照原先打算,将三人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收拾好,对春桃道:“自打家里出事就没见过三舅舅,这会儿要去田庄久住,我去水井胡同说一声。” 春桃不放心她一个人,干脆带上杨桂一同去。 三人顶着大太阳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水井胡同。 春桃上前敲门,只听里面有人应道:“来了,来了。” 声音有些熟悉。 杨萱心头一跳,又觉得不敢置信,屏住气息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响。 紧接着大门被打开,门开处,有人亭亭而立。 果然是文竹! 文竹见到杨萱却是怔了片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刚开口,已是泣不成声。 “快起来”,杨萱连忙伸手扶起她,却见从屋里又走出一人。 明明是三伏天,那人头上却戴着额帕,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看上去有些弱不胜风的样子。 却是三舅母。 “萱萱,”三舅母唤一声,眼圈顿时红了,“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进屋。” 文竹擦干泪,也道:“二姑娘进屋说话,舅太太身子不方便。” 杨萱抿抿唇,跟着走进东次间,刚进门就看到炕上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正睡得沉。 三舅母掏帕子擦擦眼角的泪,“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偏生被他拖累得哪儿都不能去。否则怎么着也应该去见你爹娘一面。” 杨萱原本是有些意难平,可看着三舅母还没出月子,堵在心里的气顿时散了去,仔细端详婴孩片刻,“模样像三舅舅……三舅舅呢?” 三舅母苦笑,“早先听到扬州那边出事,就急三火四地赶回去了……我倒是想跟着,可快生了,挺着大肚子各种不方便,所以就没去。” 杨萱“啊”一声,“舅母就一个人?” 三舅母道:“还有个小丫头,出去买菜还没回来。我们两人也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文竹寻你寻到这里,看我顾头不顾尾的,就留了下来。” 文竹给杨萱等人沏了茶,说起抄家那天的事儿,“……姑娘走了之后,我本想把那个洞口掩上免得被人瞧见,谁知用力太过,整个柴堆全倒了,把我自己也埋了进去。我心思着干脆躲在里面,是死是活全凭天意。后来有官兵过去搜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只黑猫,把我给遮掩过去了……一直等到天黑透了,我看四下没人,回正院找了几件衣裳包着,搬把椅子从墙头翻出来。当天夜里,寻个草堆躲了一夜,我心思着姑娘没别的去处,一准儿会到舅太太这里来,所以就……” 杨萱嗟叹不已,也把自己离家之后偶遇萧砺,受他庇护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遍。 三舅母道:“本来文竹也是要找你,正好你来了,把她一并带走,身边多个人伺候,我也能放心些。” 杨萱不应,“我有春桃,您这里却是离不开人。”好说歹说,终于决定让文竹再照顾三舅母些日子,等杨萱从田庄回来再接着她。 那时候三舅母已经出了月子,可以下地走动了。 抄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再多说除了增加伤悲之外再无益处。 杨萱便绝口不提以前,转而问起孩子的名字。 三舅母道:“大名等你三舅舅回来再取,我只给娶了个小名,叫做平哥儿,别的不求,就求个平稳平顺。” 一边说着,一边从炕桌的抽屉里掏出只匣子,递给杨萱,“你三舅舅去扬州之前嘱咐说给你的……” 第94章 匣子约半尺见方,试着不算沉。 杨萱当着三舅母的面打开, 里面是本小册子, 详细记着好几种纸笺做法。 上次三舅舅曾经给过她两个做纸笺的方子, 可她一直没有来得及尝试, 这次抄家不知道散落哪里去了,杨萱正觉遗憾,看到册子, 发自内心地欢喜起来,“三舅舅最好了。” 三舅母莞尔,伸手取出册子,底下还压着几张纸和两把钥匙。 是两处铺子的房契还有四张五百两的银票。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