粳米,都是用禄米搀着杂粮吃。 禄米本来就是陈粮,口味算不得好,还要再混上高粱或者菽子,就更难以下咽了。 想起往事,杨萱一时有些恍惚。 杨芷看她发呆,戳一下她臂弯,愁眉苦脸道:“萱萱你看明白没有,反正我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哪儿跟哪儿,干脆咱们去问问母亲吧?” 杨萱应声好。 两人便披上斗篷捧着账本去了正房院。 辛氏最近孕吐轻了许多,加之月份渐大,身形愈加丰腴,气色也极好,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 此时,她正翻着账本跟秦嬷嬷核算过年的花费以及来往的年节礼。 得知两人来意,辛氏笑道:“田庄的账目我到现在仍糊涂着,都是秦嬷嬷帮忙看,正好请嬷嬷给讲讲。” 秦嬷嬷连呼不敢,一边“劈里啪啦”地扒拉着算盘珠子,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拿过田庄的账本,翻开头一页,告诉她们,“这是今年的花费,年初置办农具,添置牲口、买种子,年中疏通水渠,共花费二百八十两。”又翻开第二页,“这是今年的收成,山上的忍冬花、天门冬等等草药卖了七十八两;树上的桃子、杏子、葡萄等果木收入三十二两,最后是稻米杂粮等等,收入七百五十六两。” 接着翻开后面几页,却是更详细的记录。 例如小麦四十亩,得粮四十八石,按每石八百文,共得银三十八两另四百文。 带壳稻谷百二十石,每石四百文,得银四十八两。 去壳稻谷二百石,每石六百文,得银一百二十两。 另外还有高粱、黄豆、绿豆等等,都逐项记得清清楚楚。 杨萱总算明白了,将账本从头到尾再仔细看一遍。 抛去花费和官府的税收之外,大兴的二百亩田庄约莫有三百六十两的收益,其中四成是杨家的,大概是一百五十两。剩余的二百一十两,十五户人家按着各自出的劳力另行分派,平均每家十四两。 这十四两中还得把他们平常吃用的粮食刨去,再除去添置的衣物、日用品,以及偶尔请郎中瞧病。 一年忙碌下来,每家能攒下三四两银子已经不错。 而在杨家,她每年单是月钱就有二十四两银子。 可见当佃户实在不容易。 秦嬷嬷约莫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咱家里祖上老太爷良善,都是先把官府的税和花费抛去之后再抽四成收益,别的人家毛算出来多少利,直接抽四成或者五成,其余税收花费都从剩下的银钱里扣,分到各人头上,一年忙碌下来能得四五两银子已经不错。还有的,不管年景如何,每亩地一律按着二百斤粮食算,遇上不好的年头,白白出一年劳力不说,还得倒找给主家钱。” 杨芷不解,“怎么会倒找银钱呢?” 杨萱抢着回答,“要是遇到水灾或者旱灾,地里庄稼都没了,主家还是要照常抽利,岂不就是农户从自己口袋里贴补出去?” 秦嬷嬷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这样下来,第二年就买不起种子,又得跟主家赊账,等到秋收,利滚利算下来,得来的银子还不够还债,这一年还是白干。”” 杨萱想一想,哀求道:“娘,咱们以后还是这样收租好了,不要跟别人学,你说一年忙碌下来反而还欠债,让人怎么过?” 辛氏微笑地看着她,“这是你曾高祖留下来的规矩,为的就是行善积德,已经传了好几代人,肯定不能随便更改。” 杨萱点点头,略略放下心来。 或许正因如此,所以田庄上的佃户才对杨萱非常尊敬又非常感激吧。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