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找出一对定窑的细颈广口梅瓶,灌少许水将梅枝分别插上了。 杨修文不在家,两人将梅瓶交给松枝后,径自去内院。 刚走到正房院门口,正见杨芷姐妹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杨萱穿件镶了兔毛的嫩粉色夹袄,外面披着连帽大红羽缎斗篷,帽沿上也镶着兔毛。辛氏怕她冷,将帽子系得紧,那张莹润如玉的小脸被雪白的兔毛笼着,如雪后晴空般明净清澈。 而眸底笑意未散,娇俏动人。 夏怀宁看得双眼发直。 这才是杨萱该有的样子,穿着鲜亮的衣裳,过着悠闲的生活,被家人娇着宠着,而不是前世那样,一年四季都穿得灰突突的,像是老气横秋的妇人。 以后他也会小心地呵护她,让她每天都笑意盈盈。 想到那个美好的将来,夏怀宁满腹都是柔情,急急地招呼声,“师妹。” 杨萱没吭声。 杨芷笑着福一福,“大哥,师兄……这腊梅真漂亮,从哪里得来的?” 杨桐笑道:“怀宁从隆福寺求的,送给母亲插瓶。” 杨萱听闻,目光不由落在夏怀宁手里捧着的腊梅上。 不得不说,他折的梅枝还真不错,梅花繁而不密,错落有致地缀在枝桠上。大多数含苞待放,而枝桠顶端却有三朵是全然绽开了的。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嫩黄的梅花瓣像是上好的蜜蜡,晶莹透亮。尤其是,花心里许是藏着雪,这会儿已经融化成水,颤巍巍地挂在花瓣上,更显柔嫩。 没想到,年少时的夏怀宁还有这份雅兴。 跟她印象里粗鲁无知的他大相径庭。 短短几年功夫,他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 杨萱诧异不已,审视般看向夏怀宁,不期然正对上他直视过来的视线。眸光中充满了热切与期待,还有隐隐的欢喜。 杨萱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杨芷急急地跟上来,笑着道:“我记得贤良寺也有腊梅,不知道开没开,等让李显过去看看,也求几枝回来插瓶。腊梅香味足,就不用熏香了。” 隆福寺离杨家稍有些远,贤良寺却是近。 “那就让他跑一趟,反正也不远,”杨萱浑不在意地说,忽然又想起贤良寺的素斋,她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便补充道:“顺便让他带只素鹅或者素鸡回来,晚上蒸着吃。” 杨芷启唇浅笑,亲昵地替她理理帽沿上的兔毛,“你这个馋嘴丫头,春天时候,自己吃了大半只撑得肚子涨,我以为你再也不吃素鸡了呢?” “哪儿的事?”杨萱睁大双眸,“我怎么不记得?” 杨芷撇下嘴,指着春桃道:“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春桃“吃吃”低笑,“贤良寺的素鸡确实好吃,比真鸡还香嫩。” 言外之意,那就是确有此事。 可杨萱脑子里毫无印象,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贪吃的时候。在她记忆里,自从嫁到夏家,就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哪怕是刚从地里割的韭菜,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鱼,她都没有敞开过胃口吃。 当天下午,李显果真跑了趟贤良寺。 贤良寺的腊梅虽然坐下了花骨朵,可远不到盛开的时候,至少还得四五天的工夫。 但素鸡是真的美味,周身烤的焦黄,筷子扎下去,滋滋泛着油花,看着很腻,咬起来却软嫩香滑,咸鲜可口。 杨萱鼓着腮帮子说好吃。 饭后,杨芷先陪杨萱回到玉兰院,又溜达着去了西跨院。 王姨娘正吃晚饭,见到杨芷,连忙招呼道:“姑娘吃饱没有,正好给你留了只鸡腿,快趁热吃了。” 炕桌上摆着四道菜,两荤两素,跟正房院的并无差别,只份量上少了些。 正中的碟子上便盛着半只素鸡。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