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旺媳妇点点头,道:“老人家是这样,上一句还跟你说着话呢,下一句就睡着了。” 她进屋拿了一条凳子来,道:“坐,你坐。” 施婳就着凳子坐下来,一边替她择菜,一边与她说起话来,聊了几句,两人之间的生疏感便去了,话题自然而然扯到了施婳她家里,阮旺媳妇道:“说起来,你叔婶那一家子,做人做事是真的过了些。” 施婳低头择着菜,认真地听她说:“前些年的时候,他们家给阮宝娶了媳妇,人多屋子小,就打起你家房子的主意,那时候公公他身体还算硬朗,愣是拦着没让,说除非等你或者你哥回来,亲口答应把屋子给他们,不然谁也别想住进去。” 闻言,施婳微笑起来,阮旺媳妇继续道:“那时候闹了好大的动静,隔壁村都知道了,我公公也厉害,有时夜里不睡觉,带上你旺伯,拄着拐棍去你家屋子面前转悠,就怕庚二他们一家子不讲脸,趁着夜里搬进去,还别说,真叫他俩逮着一回,连夜叫人过去,把他们放进去的锅碗瓢盆都扔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施婳几乎能够想见当时的场面,她那个小气精明的婶婶估计都要气到翻白眼,也跟着笑了。 第 96 章 阮旺媳妇说到这里, 继续道:“这一闹就是半年多, 庚二他们一家子主意一直没打成,后来到了前年梅雨季节,一连下了一个月的雨, 他们家那老房子倒了, 这下他们有了理由, 只说自己家没地方住了,你们那屋子空着, 先住一阵子, 等房子盖起来了再说。” 她叹了一口气:“这下我公公也没奈何了,总不能叫他们一家大大小小睡在外头,只能让他们搬进去,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一旦赖上了,别说盖新房子, 他们那倒了的大半边屋子到现在都还没打理呢。” 施婳认真地听着, 道:“后来呢?” 阮旺媳妇道:“后来我公公看他们家迟迟不动工盖房子,便上门去问,哪知庚二他媳妇, 啧啧,可了不得, 当着大伙儿的面就撒起泼来, 还要往门上撞,说公公要逼死他们一家, 大的小的一齐哭嚎了半天,把我公公直接给气得病倒了。” 她语气有点黯然地道:“公公这一病,咱们也就没有功夫去管别的了,只是他一直记着这事,总觉得亏欠了你们家,说没脸下去见你爹,当年害了你,现在连你们家的房子都没保住。” 施婳沉默片刻,笑笑道:“村长爷爷想多了,房子么,总归是死物,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阮旺媳妇听了,表情也轻松了不少,道:“是这个理,后来公公他管不得事了,大伙儿又推举你旺伯做村长,他也去催过你叔婶,但是每回你叔都不说话,你婶一哭二闹,他也没有办法了,不过这次你回来了,他们家也没道理再赖下去,你旺伯给你做主,肯定帮你把房子要回来。” 施婳笑了,道:“那就先谢过伯伯了。” 阮旺媳妇也跟着笑,道:“说什么见外的话,这都是应该的。” 她站起身来,擦了擦手,端起择好的菜,对施婳道:“这么多年没回来,你可以去村子里转转,认认门什么的,等到了晌午时候,菜饭做好了,我去叫你。” “麻烦婶婶了。” 施婳也不客气,她出了院子,外面便是一条青石砖铺的巷子,此时正是中午时候,左邻右舍都升起了炊烟,带来了几分烟火气息。 鸡鸣狗吠之声,孩童嬉闹的笑声,还有大人呵斥的声音,混在一起,倒真让她想起童年那些久违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是总能找到几分似是而非的影子。 施婳顺着巷子往前走去,走到尽头,拐了个弯,过了几户人家,才看见了前方一堵破败的土墙,那是她叔婶从前的老屋,果然是倒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间土屋摇摇欲坠,被一根横梁歪歪斜斜地支撑着,眼看着也要倒了。 那破败的土砖上攀爬着一大片瓜蔓,竟然还有人在这废墟上面种菜? 施婳有点好奇地转过土墙,听见里头传来一个咳嗽声,像是一个中年人,正弯着腰,拿锄头除草,大概是见了人来,他直起身,施婳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忍不住挑了一下眉,那竟然是她的叔叔庚二。 显然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叔叔早已不认得施婳了,见了有一个陌生的少年人站在土砖上,好奇地打量他几眼,以为她是哪家人的亲戚,便也没说话,兀自弯下腰,继续去锄草。 施婳站在一旁看了看,之前还没发现,现在走上来一看,这上面一大片,全部都是瓜蔓,浩浩荡荡,也不知到底种了多少,这架势,看起来倒真不像是要重新盖房子的模样。 施婳在心底里笑了一下,她忽然开口道:“这位大伯,这是你们家的地么?” 庚二听了,转过头来,半眯着眼打量她,太阳将他的脸膛晒成了古铜色,眼角已有了深深的皱纹,他道:“是我家的,怎么了?” 施婳又问:“种的什么瓜?” 庚二虽然不解,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