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娘子还是叹气:“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我就是着急罢了,不过这事也急不来,罢了,湄阜还是远了点,看看婳儿怎么想。” 端的一番操碎心的慈母心肠,林寒水简直无言以对。 却说渊泉斋里,时间还早,谢翎便起身来收拾书和笔墨,他对面的杨晔见了,惊讶道:“你这么早就走了?” 谢翎把书合上,放回书案,简短地答道:“家里有事,我得先回去。” 杨晔表情颇有些奇异地道:“你除了每天去接你那位小媳妇,还有什么事情?” 谢翎不搭理他,正在这时,钱瑞和晏商枝从门外进来,晏商枝道:“夫子回来了。” 杨晔整个人仿佛被针蛰了似的,连忙直起身来,将书捧着手里,一边张望,慌张道:“在哪儿?” 晏商枝嘲笑道:“瞧你那老鼠胆子。” 钱瑞也笑:“夫子在家里呢。” 杨晔这才舒了一口气,把书往桌上一扔,道:“唬我一跳。” 晏商枝对谢翎道:“明日下午我们一道去拜访夫子。” 谢翎点点头,答应下来,与几人道别,离开了渊泉斋,去了城北悬壶堂,还未进门,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人声,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姓殷的,又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 77 章 “可以了。”施婳在棉纱上打了一个结, 开始收拾起剪子和药瓶等物事来。 殷朔点点头:“多谢施大夫。” 施婳想了想, 道:“殷公子的伤口结痂了,已经好了大半,再过几日就不必外敷药粉了。” 言下之意就是, 以后你大可以不要来悬壶堂来得这样勤快了。 也不知殷朔听明白其中的意思没有, 他只是点点头, 表示听到了,见他这般, 施婳心底不由升起几分忧虑, 殷朔找的人到底是谁,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谢翎,甚至她认为殷朔每天这个时候来悬壶堂,不过是因为谢翎下学后会来接她罢了。 于是施婳颇是忧心忡忡,等到殷朔离开, 她问谢翎道:“这几日学斋里怎么样?” 谢翎想了想, 答道:“会试将近,几个师兄都很勤勉,尤其是杨师兄, 听说他昨夜还挑灯夜读了。” 施婳知道杨晔,性子急躁, 平日里又懒散, 据说考乡试的时候,他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背全, 如今竟也开始努力了,想来压力定然颇大。 她犹豫了片刻,道:“不如你明日别来接我了。” 听了这话,谢翎猛地偏过头来看她,像是没听清楚似的,轻声问了一遍:“阿九刚刚说什么?” 施婳心里有事,并没有细想,只以为街上人声嘈杂,谢翎没有听清,又耐心地道:“你读书这样辛苦,就不必每日来悬壶堂接我了,城南到城北路程又远,太累了,到了傍晚,我自己会回去,不会有事的。” 天色已经黑了,街市上的灯火远远照了过来,只点起了一丝悠悠的光,照亮了一小片角落,谢翎的大半个身子仍旧淹没在夜色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冷然。 他轻轻地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谢翎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施婳本能地觉出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她却又说不上来,细想一下,自己确实是这个意思,谢翎若是不来悬壶堂了,殷朔就没有机会再与他有任何接触。 施婳点点头,恰在此时,他们转过了街角,那一丝光倏然灭了,嘈杂的人声也消失了,巷子安静无比,空气瞬间清冷了下来。 施婳开了院门,谢翎一伸手,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撞上了院墙,谢翎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大步跨过院子,进了自己的屋子,他鲜少这样明白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悦,施婳站在原地,一时愕然极了。 冷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拉开了序幕,施婳做晚饭的时候,谢翎依旧会来帮忙,但是他的情绪很明显异于往常,不会跟施婳说笑,也不会与她说起今日在书斋发生的趣事,说他今日又读了哪些书,师兄们又做了些什么事,也不会如往日那般,没事儿叫一声阿九,等施婳应下,问他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笑了,道,没有事情,就是想叫你一声。 这些事情在从前看起来稀疏平常,今天却只有沉默,施婳反倒十分的不习惯了,就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一样,令她有些不舒服,她不自觉往谢翎的方向看过去。 他正微微低垂着眼,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