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一样啊,到底不一样。 拉纤和开幕式,极致的惨痛与荣华重合在一起,竟然毫无违和感,这儿的赤身果体和未来的长袖翩飞,无声中都好像在吼着一句话。 她能感觉到,但她说不出来。 船队在激流中缓缓的开动,与纤夫的步调完全一致,**的绳子像网一样向岸上辐射,绷得如铁索一般笔直,那绳子粗砺,缝隙间是江中的石子和泥沙,很难想象这样刑具一样的东西被紧紧扯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 “最后一船!”有人在岸上高吼着,“拉哟嘿!拉完吃饭!” “嘿!哟!”这是桡夫子唯一的回答。 “悬崖峭壁水直流喂!”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嘹亮悦耳,回荡在山间。 “嘿!哟!” “十人见了九人愁喂!”那女声接着唱,追着声音,黎嘉骏隐约看到很远处几个头纤,他们都弯着腰,在拉纤。 “嘿!哟!” “终日不见太阳面嘿!” “哟!嘿!” “只见猿猴甩石头类!” “哟!嘿!” 一首号子唱完,船缓缓的行过了最险的一段水路,到了纤夫拖不动的地方,绳子便逐一解开了,岸上的人默默卸下重担,淡定的接受船上人的欢呼,船还没开多久,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多伟大的事。 对他们来讲也就是一点口粮或者一点外快罢了。 可是就因为有他们,宜昌那儿留给侵略的,就只剩下回收都嫌运费贵的破铜烂铁了。只要安全到达重庆,凭着那些保存下来的东西,大后方能再扛十年。 十年,足够了。 黎嘉骏翘首痴痴的望着。 “别看了!”二哥过来敲她脑壳,“快去休息,下午就到泄滩了。” “也要拉?” “也要拉。” 黎嘉骏沉默了,长江三大险滩,看来她这是要坚强的亲历完三个才行,可是她实在不想看这样的场景,看着就心塞。 她哀求:“哥,你别喊我,等会让我睡过去吧。” 二哥眯起眼:“怎么,大家都在那鼓劲,你说你不爱看?要不你下去拉呗。” “不是那个意思。”黎嘉骏心烦的挠挠头发,“我就看不得广大劳动人民吃苦受累咋了……” “可以,但你必须出来,前头就有一艘船被撑住差点掀了,得亏纤道上的桡夫子死死撑住才没出事儿,若是没撑住,谁都没空来救你。”二哥手指点着他,强调,“必须,出来,听到没!” 黎嘉骏抹了把脸,胡乱点头:“明白明白!” 如是,再次有惊无险的过了泄滩,算是过了西陵峡,再往前过了瞿塘峡,就到重庆了。 适时万州重庆处水位尚有寰转余地,但依旧有险滩需要纤夫拖动,过了泄滩后的牛口滩,接着最险的就是重庆附近的滟滪滩了。 所有人张望着重庆,麻木而自信的过了滟滪滩,告别了那一段的纤夫,再行了一段,朝天门的牌坊首先进入众人的眼帘。 震动船队的欢呼声中,黎嘉骏眼皮重若千钧,她只感到一口气随着朝天门的靠近而呼的飞了出去,让她全身一软。 此时,她只想睡一觉,好好睡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批货是几乎全靠纤夫,也就是桡(读饶)夫子拉过来,当时所有能用上的劳力,工作人员,船工,兼职的全职的纤夫,全都上了,滩涂和纤道上满满都是人 当时有一个外国记者po了一张当时纤夫拉船的图片登出去,才让世界意识到中国竟然是在“这样子的抵抗”,并非用筷子和饺子,而是用血肉。 写的时候我就想,要是08奥运开幕式的时候,来一个一群纤夫将一艘民权号缓缓拉到解放碑的表演该多好,结合讲解和百度,效果一定棒。 ☆、第187章 观澜求婚 几十天不见,重庆已经局部略有“改造”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