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那个死去的许锦荷可笑。她绞尽脑汁维护的权势地位,在他儿子的眼中,竟然如同枷锁一般沉重不堪,他甚至可以为了喜欢的人拱手相让……许锦荷若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 同时又有些悲哀,替这个如傀儡般的孩子,替他永远都没办法圆满的梦。 殿中沉默了一会儿,她道:“宁妃,本宫会尽力周全,至于你的位子,自有你父皇做主,总之,别再叫他伤心了。” 语罢便转身迈出了东宫。 少年听见她的话,却又有了希望,只要那个少女能活着就好。就算此时再也没办法看见她,得到她。 ~~ 这晚躺在帷帐中,褚雪轻声安慰依然沉闷的夫君,“臣妾今日去看过太子,他已经知错,正在潜心思过。太子毕竟是少年,一时为情冲动在所难免,但臣妾觉得他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皇上就消消气,好吗?” “还有,臣妾今日去请示过太后,念在安国侯一家与太后的亲情,毕竟宁妃与太子尚未铸成大错,如果皇上同意,就把她发配出宫吧,玄妙宫是个清静的去处,料想今后在那里她可以静心思过了。” “皇上觉得如何?” 她考虑的周全安排得也好,宋琛还能说什么,只沉声叹道:“就依你说的办吧,今晨没有考虑到太后这层关系,是朕的疏忽……” 他停下来,闭上眼沉默一会,问她,“朕立炽儿为太子,是不是错了?” 褚雪一顿,“炽儿是您的长子,从世子到太子,一切都遵照礼法,哪里会有错呢?” “可先前的废太子,也是先帝的嫡子,父皇培养了三十余年,最后还不是……” “皇上,炽儿是您的孩子,怎么能拿去跟废太子比呢?”褚雪赶忙打断他。 宋琛叹息一声,睁开眼看她,“朕不是拿他与废太子相较,是在拿自己跟父皇比,父皇始终在意名分,才明知是错还一拖再拖,最后险些铸成祸事……朕其实也担心自己会犯同样的错……” 褚雪一时沉默下来。 在她看来,非要择嫡长为储本就荒唐,作为一个承继江山的人,首要条件应是贤能而非出身,比如宋琛自己,倘若非要较出身,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非那位废太子无疑,但如果那样,大齐江山会变成什么模样? 宋琛作为父亲与君王,能意识到这一点,其实已经难得,但他虽这样问,她作为后母,是断不能开口的,于是她只用沉默陪着他。 只听他又道:“谦儿才学虽好,性子太软,祺儿尚武,恐有偏颇,至于瑄儿……” 他忽然看着她,问道:“我们的瑄儿如何?” 褚雪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在当他玩笑,“瑄儿还这么小,话都说不全呢,谁知道他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呢?况且……况且,臣妾对他没那么多奢望,只希望他将来能做他想做的事,尽好自己的责任,不要辜负亲人和自己就好。” 她一向这样谦瑾,但他相信,有这样的母亲,他们的瑄儿,不会差的, 算了,前朝大事,自己都头疼,就不为难她了,拍了拍她的手,他道:“睡吧。” 她温顺点头。床帐放下,她依偎着他,进入了梦中。 ~~ 第二日一早,宁妃等来了自己的结果,裕芙宫的懿旨说,要她去宫外的玄妙宫带发修行。 怕主子难过,怜秋一个劲的安慰她,“主子,不管去哪,奴婢都陪着您。其实,听说玄妙宫也不差,也是皇家的,有人伺候……最起码比冷宫要好得多。” 这个结果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其实总归是要耗尽一生,在哪里不是耗呢?顾聘姌不担心自己了,心里却还有一处放不下,她犹豫许久,终于问了出来,“不知皇上会如何发落他?” 贴身服侍主子的人,怜秋能猜出这个“他”指的是谁,怜秋叹息一声道:“主子还挂念做什么?人家是亲生骨肉,再差也坏不到哪里去的……不过听说他为了替您求情,还求皇上废了他的位子呢?” “废了他?”顾聘姌大惊,抓住怜秋的手急问,“他真的这样说?那皇上答应了?” “还没有听到消息。”怜秋摇头,“主子,您命不好,侯爷夫人非要让您进宫,要不然,要不然……”小丫鬟落下泪来。 不管命运怎样,事已至此,顾聘姌知道了自己的去处,也不再尤怨,只是满心里都在惦念那个少年,尽管也许,这辈子再不能相见了。 消息传到东宫,正在案前看书的宋炽沉默许久,最后长舒了一口气。 ~~ 在勤政殿批了一天的折子,傍晚时分,宋琛起身,直接去了母后的福宁宫。消息递到裕芙宫,正等他用膳的褚雪一顿,心里隐隐猜到些什么,倒也没多问,带着孩子们先吃饭。 乐儿自己吃了一阵,歪头问娘亲,“母后,父皇今天怎么不回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