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之中,温行野拄着杖,站在中庭。 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刚才慕容炎出去,他有没有看见? 温行野听见门响,转过头,与她视线交汇。然而他并没有说话,良久对视之后,他缓缓行入房中。左苍狼想叫住他,终究不知如何开口。 房里,温老夫人本来也没睡着,看见温行野进来,说:“老爷,半夜三更,你干什么去了?” 温行野没说话,缓缓走到床边,突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一口血喷出来。温老夫人大吃一惊,忙要大声喊下人。温行野制止她,说:“小声一点。” 温老夫人眼泪瞬间流下来:“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啊!” 温行野摇摇头,说:“阿左明日要出征,你找个下人悄悄出去找大夫就好。不要吵着她。” 温老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果然是令下人悄悄出府去请大夫。 第二天,左苍狼很早就起床,可晴给她收拾了东西,准备跟她一起出门。左苍狼皱眉,说:“你就不要去了。” 可晴说:“将军!你答应让我照顾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左苍狼说:“我这是行军打仗,又不是闹着玩。不许去。” 可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答应过的话又不算数!你……说好的让我贴身侍候……”她嘴一扁,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左苍狼真是……这辈子,几时又有女人在她面前这样过?她只好说:“好了好了,你要来就跟上吧。以后可不许叫苦。” 可晴这才高兴了,提了大包小包,跟着她出府。温行野没有出来相送,只有温老夫人领着以戎和以轩站在府门口。左苍狼红衣银甲,出门时用马鞭敲了敲以轩的头,又拍拍以戎的脸,说:“你们先生要跟我去一趟边城,你们在家中,要听爷爷的话。功课武艺均不可落下。等先生回来,是要考教的。” 以轩恭敬地说:“孩儿一定牢记先生和母亲教诲,也督促弟弟。”以戎还是有些舍不得她,抽了抽鼻子,说:“嗯。母亲要早点回来。你说过带我去千碧林玩的。” 左苍狼点点头,抬目一扫,问温老夫人:“老头呢?” 温老夫人强笑道:“早上偶感风寒,说怕过了病气,就不来送你了。” 左苍狼只以为温行野是在同她置气,也不再多说,略一点头,带着可晴,策马而去。 西华门,慕容炎率文武百官一并相送。临别之时,他亲自为她斟酒,左苍狼双手接过,仰头饮尽,随后蓦然摔杯,披风一扬,翻身上马,三军高喊:“必胜,必胜!” 她一马当先,在震天呼声中策马渐远。 马邑城,狄连忠当然知道左苍狼已经向这边行军了,他与姜齐一同巡营,两个人虽然嘴上没说,却还是暗暗心惊。当听说左苍狼正带兵前来马邑城时,营中兵士一扫之前的颓然,跌至谷底的士气,居然慢慢又回转。 狄连忠想不通,不过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人。她有什么魔力,让这些兵士如此敬畏服帖? 姜齐低声说:“太尉,难道我们现在就只能巴巴地等她吗?一旦她过来……”后面的话没敢明说,但是其实大家都很明白。一旦左苍狼过来,只怕兵权又只有交回她手上。 狄连忠说:“我们现在,已经不能轻举妄动了。两次兵败,陛下一直未曾降罪,是因为还需要我们制衡温砌旧部。但是一旦我们触到他的底线,别说战功,只怕性命都危险。” 姜齐说:“可如今,真是让人不甘。” 狄连忠说:“行军打仗,不能凭一时血性。能屈能伸,才是大将之风。” 正在这时候,军中传来书信,姜齐接过来打开,却是姜散宜飞骑送来的急件,让他立刻托病返回晋阳城。狄连忠也看了一眼,姜齐不解,说:“父亲让我托病返回,这是为何?”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