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那些常人难以抵达的悬崖峭壁之间。除了风水,更重要的是这些地方远离人间的烟火,可以落个清静。现在,这些古老的道观,全都成了热闹非凡的旅游景点,过去那些只有猿猴才能攀登的峭壁之间也多出了用钢筋和水泥浇筑出来的山路。 忙着卖各种纪念品的人们挥舞着各式从外地批发而来的护身符,美其名曰:这是某某大师开过光的,戴在身上百鬼不近。其实这种出自于浙江义乌批发市场的东西,在查文斌看来还不如一泡童子尿来的惯用。 他本就是一个乡间野道士,不去那仙山名川也罢。 三年后,查文斌带着河图到了四川,他想再去看看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蕲封山下早已是一片狼藉,不再有高耸入云的山巅,不再有气势恢宏的仙桥。荒凉和破败是这里仅剩下的,当初的那个村庄也都毁在了那一次的山崩中,泥石流夹杂着无尽的秘密冲毁了这里的所有。 不见了那些诡异的义庄,也不见了那口最初的古井,这里甚至再也找不到村庄的痕迹。当地人说河流里面会经常出现白骨,也有人从河里找到了残缺的青铜器。 站在这曾经冲出自己的河边,查文斌从河图手中接过那一路带着的玻璃杯,轻轻得将那蝌蚪捧在手心放入水里。“走吧,你终究不是那个老伙计。” 那蝌蚪则呆在查文斌的手心不停得来回转着圈,它丝毫不想着只要自己摆动一下尾巴就可以奔向自由的大河。 “伯伯,它好像不愿意离开咱们。”对于查文斌决定要放生这只蝌蚪,小河图是不舍的。 查文斌手掌一收,那蝌蚪便完全落入了水中,站起身来,他的背似乎比一年前要有点弯了,看着那已经塌掉了一半的蕲封山,查文斌叹道:“你终究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傅。” 待查文斌转身再看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跳入了河中,待他再上来,手掌心里正捧着那只蝌蚪叫道:“师傅、师傅,我又把它抓回来了!” “你叫我什么?” “师、师傅……” 这一刻,查文斌拥有了真正意义的弟子,他想着天正道终于后继有人了。 那一夜,他们就睡在山下,这一年多来,河图跟着查文斌已经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当晚,查文斌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有三个自己坐在山脚下开怀畅饮,高声谈道,而那三个人他也都认识,都见过。具体的梦境,查文斌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最后,那三人一块儿并着肩走进了倒塌之前的蕲封山。 三千年前的铜铃被再次奏响,数以万计的人匍匐在这片山脚,恭敬的迎接着他们的王。手持黄金权杖的大祭司并没有带着黄金面具,他的嘴里吟唱着远古而又神秘的歌谣。一只硕大的三足金色蟾蜍早就蹲在王位的旁边,它等候自己的主人已经整整有三千年了。 远去的三个人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靠拢,到了最后,转身坐下的只剩下一人而已。华丽的青色丝绸披身,来自帝王的威严让他的臣民们把头颅贴向了地面,在隆隆的歌颂声中,查文斌放佛看见了属于那个朝代的盛世。 人分三魂,相隔独立,三魂重聚,天人合一! 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是一段往事的终结。三魂从相斗到相聚,再次相聚到相依,今天他们要离开了,离开了这个跟自己同是一脉的人,去了他们本来就该去的地方。或许查文斌还不知道,那个能够斩杀阴差,力敌黄金面具的自己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从今天起,他重新蜕变为了一个普通的道士。 第二日,梦醒,金色的太阳照满了整个大地,查文斌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弱。这些年,他很少会觉得自己累,总有使不完的力气,这是好多年来的第一次觉得累。 来到河边,打算捧一把水洗洗脸,却看见水中倒影的自己像是少了一点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最近赶路太多了,有点疲乏”他自言自语道,使劲用双手拍打了一下自己,想清醒一点,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变的柔和起来。 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那只如鹰爪一般弯曲的手掌竟然恢复了!手背的皮肤就如新生儿一般的嫩滑,轻轻拂过,他能感觉到了皮肤在呼吸着山里的空气。 “咕呱!”这是一声蛙叫,山间河流里有青蛙声并不奇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