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有多少人背地里看笑话,只说这一城的百姓,还眼巴巴地指望这批东西救命。 于是她不置可否,只问道:“受伤的人有没有安置?随行的郎中们呢?” “他们都留在原地,推我先来讨小姐一个示下。” 秦桑紧蹙着眉头寻思道:“流民……保定府和真定府紧挨着,保定又没闹瘟疫,今年又不是荒年,真定下头几个县也早封了,哪儿来的流民?这事蹊跷,你确定是流民?” 邱万春回想片刻,道:“一个个破衣烂衫,脸上黑乎乎的,拿的兵器也杂,大刀有,锄头铁锹也有,甚至还有拿扁担的,看样子是农民打扮。” 秦桑默然片刻,问道:“两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多大年纪?口音有没有注意过?你们后来到官府报案没有?” “呃……流民以青壮男人居多,口音嘛,他们只呼喝了几声,听不出是哪地方的人。”邱万春讪讪道,“锦衣卫押送的东西竟被人抢了,实在丢人,就想先自己查查,他们留在原地也有这个意思在。” “那你们查出点什么没有?几十车粮食,多明显的目标,不可能凭空消失。” “说来奇怪,我们的人循着车辙找去,车辙在河岸边消失了,对面是保定卫所,就没能查下去。” 卫所?仿若一道亮光从秦桑脑中划过,她呆了一瞬,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什么,然这个念头太过匪夷所思,如果是真的,只怕会引起官场大地震。 她深深思索良久,吩咐豆蔻道:“请盛县令来一趟,就说粮食有下落了。” 盛县令很快到了,一进门还没坐下,就听秦桑问道:“真定府内可有流民?” “没有!”盛县令很肯定地答道,“真定各县各镇早封了,道口上都有官兵把手,就是怕流民到处乱跑,把瘟疫传京城去。” “那真叫奇怪,我爹爹捐的粮食药草被流民抢了!” 盛县令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怎么可能?别说真定,就是整个直隶也没流民,别是土匪假扮的吧?” “土匪有胆子劫锦衣卫?”秦桑嗤笑一声,目光灼灼望向邱万春,“邱大人是查案的老手,我能想到的,你肯定也能想到,你说说?” 邱万春一惊,竟有点不敢看秦桑的眼睛,喃喃道:“事情没有查实我也拿不准,所以才来讨小姐示下。” 直到此刻,秦桑方明白邱万春的来意。 求情倒是其次,办砸差事,他既不敢直接报给爹爹,又没能力闯卫所查案,只好跑来找自己帮忙。 而且他说话还不说透,只说眼睛看见的景象,旁的一概不讲,全凭听的人自己推断。 这人也忒谨慎,不知跟爹爹回话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秦桑再看邱万春时,目光里就带了丝玩味,“替你们求情不难,我也能担保爹爹不罚你们任何人,但我要你们将功补过,从现在起听从我的号令,不得违背,你可答应?” 邱万春忙不迭应声道:“离京前督主就吩咐过一切听小姐安排,我们自当听命行事。” 秦桑起身看看天色刚过正午,便回头一笑:“此地距保定不到二百里地,咱们快马加鞭,两个多时辰差不多能到,两位,敢不敢和我去保定府衙逛逛?” 盛县令奇道:“去那里干什么?” “我猜,咱们的东西叫保定府的人抢走了。”秦桑笑眯眯道,“我所有的侍卫都跟着,盛大人也点齐三班衙役,咱们一起把东西要回来。” “真的假的?他们天大的胆子敢抢赈济银粮?”盛县令连连摇头,“太草率了,还是先上报,等朝廷派人来查才稳妥。” “等朝廷派人来,所有证据全没了。况且咱们是借,又不是明着抢——总不能看着一城人没活路!”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