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她从小到大都没生过几场病,至多咳嗽两声,一剂药下去保管第二天就好了,哪会病到起不来床。 她往前两步,就见帐里的人满面病容,连软枕上的头发都失了光泽,焦枯焦枯的。 阿兄到底不能久留,说了些话,又留下人参燕窝,这才走了。 戥子送他出去,福儿进屋陪在阿宝身边。 她对帐中人道:“少夫人宽心,少爷把人发落了,人牙子这会儿都快到门上了。” 少爷正站在门口,他恰巧听见,连桑姨娘也一并发落,说她管束不住下人,莫要以为有孕在身,就能不敬主母。 桑姨娘吓得捂住还不显怀的肚子,人人都当少爷会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谁知他罚了桑姨娘半年的月例,让她闭门思过。 福儿看着她,轻声道:“少爷已经是个……” 是个守礼的好男人了,外头纵妾灭妻的又有多少,何况桑姨娘肚子里的,那可是三房的独苗啊。 阿宝脑袋发懵,她以前作梦,与梦中阿宝是两个人。 可今天作梦,她才刚迈出一步,竟与梦中阿宝合二为一。 一阵目眩,再睁开眼,目光所及处便是锦绣罗帐。 “拿镜子来。”连声音都失了生气。 福儿不忍,但依旧拿了面小镜,举到阿宝面前。 阿宝自镜中看见自己,一时梦中阿宝的喜怒哀乐,俱都涌到她心头。 她猛喘一声,惊醒过来! 第141章 吃肉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骤然惊醒, 回神就觉手足麻痹,躺在软枕上轻轻喘息,一时间竟不能坐起来。 原来她也曾从梦中惊醒过, 但从不曾手足发麻, 有一回还把戥子吓得滚下了脚踏。 手足发麻,不能动弹的梦里那个阿宝。 夜浓如墨, 屋里无火屋外无灯, 阿宝睁大眼睛, 也只能隐约看见锦帐的轮廓。 她不愿意住到松风院中, 就是因为每回作梦都没好事。 可哪一次都不似这一次。 阿宝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竟虚弱得连鞭子都拿不起来。 那些情绪扑山倒海, 瞬息将她淹没。 梦里的她,是要死了么? 阿宝徐徐吁气,好半晌指尖才有了力道,她敲敲床沿, 哑声唤她:“戥子。” 戥子没动, 她躺在脚踏上呼呼大睡,她怀里抱着只软枕,不知在想什么美事。中秋节,阿宝身边的丫头们每人都发了二百钱赏钱, 戥子高兴着呢。 哪像在梦中时, 戥子日夜为她忧心,哭得眼睛肿成核桃大,每日都要用湿帕子敷过,怕人瞧见以为阿宝不行了。 也怕裴府的管事嬷嬷们说她不懂得规矩, 越没到那个时候, 越是不能作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了呢! 她更怕那些来府里探病的夫人们, 瞧见她肿成桃核的眼睛,心里头更称意。 她们为什么称意? 阿宝刚这么问自己,脑中就有了答案。 裴观守过妻孝,就要续弦的。 她眼看着要不行了,裴三夫人日夜忧心,病倒在床。陈妈妈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但也每日都来松风院中探病。 初得病时,万医婆看不出所以然来。 很快就换了御医,裴家虽大不如前了,但根底还在,请御医上门瞧病,不是什么难事。但药一罐一罐喝下去,身子怎么也不见好。 阿爹给她送来人参,怎么补也没用。 好像她的精气神从身上每个窍中钻出来,一丝丝被风吹散。 查不出因由的病,叫什么呢? 叫老天要收她。 裴珠也回家探过病,她很想把她的孩子抱给阿宝看看。 可当了娘,便生了另一种心事,孩子太小了,她怕过了病气。 阿宝脑中又勾勒出一张圆脸来,是桑姨娘。 桑姨娘是外头买来的,裴三夫人作主,买了个南边的女孩:“不是家生的,就没根底,你莫要慌。” 桑姨娘天天替阿宝念经上香,一张黄纸上百个空心圆,她每念一次经,就在那纸上点一下。 她涂满了百来张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