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腮边笑意漾开:“再不得闲,少爷的吩咐哪能不听,姐姐告诉我要什么花样的?什么料子的?” 燕草一面走一面用余光打量她的神色,脸上还带着笑:“不是给少爷做,是给少夫人做。” 这话还真是裴观吩咐的,他觉得阿宝的寝衣不够软,用早饭的时候说了一声:“让白露给你做两件。” 白露听了,一点磕绊也没打,立时道:“既是给少夫人那再素也得有些花色,少夫人喜欢什么花色?” 正中她下怀,能让她好好孝敬少夫人。 燕草微微笑了:“那倒不拘的。” 阿宝到了裴珠屋中,她常来常往,荼白竹月一见她,便掀开帘子请她进来。给她上了盏梨子露,又奉上两碟奶点心。 裴珠正在读书,她从书卷里拔出眼睛,问:“怎么?” “陆二想谋外放,大妞不知能不能去。” 裴珠放下书,她对大妞,算是爱屋及乌。二人是因阿宝才走得近,此番的添妆礼也给得厚。 但要说到性情,裴珠自是更爱阿宝。 “此事也不在她丈夫。”裴珠取了个签子夹在书中,托起青瓷小盏饮了口茶,“她嫁进去之前,就该知道这些的。” 人哪能一味想着好事儿,该做最坏的打算。 阿宝坐在榻边,托腮发愁。 裴珠宽慰她:“她都想好了,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你替她担忧也是无用。”说完告诉阿宝,当年大伯母外任,还是祖父点的头。 “走不通后宅的路,那就走前院的路。” 就看,陆二愿意不愿意。 荼白进来添饮子,看了眼裴珠,见她神色,就知她不肯开口问亲事。继上茶果退了出去,到廊下问戥子:“燕草姐姐怎么没来?” 这种事,荼白竹月都更想问燕草。 戥子道:“留云山房里还有事儿,怎么?你要带东西?我替你带去罢。” 荼白把牙一咬:“是有事儿要托少夫人,上回我们姑娘给太太请安去,太太赏了些东西,话里话外,都是六少爷已经在替我们姑娘相看人家的意思……” 戥子立时懂了:“你想请少夫人打听打听,是哪一家?” 荼白握住戥子的手:“这事就托给姐姐了,还请姐姐在少夫人面前说一声。” 戥子明白,七姑娘不好意思问,荼白这是忠心为主,拍胸脯打包票:“放心罢,真要是少爷去相看人家,不会瞒着少夫人的。” 阿宝直坐到天黑,跟裴珠用了饭,这才回留云山房去。 戥子看她担忧,对她道:“要不,你也替七姑娘操操心?”把荼白托的事儿一说,就见阿宝怔住。 “这有什么好羞的,七姑娘就是太文气了。”戥子也只趁着无人时才说。 阿宝回到房中便指派燕草:“把那个荷包拿来。”上个月为阿爹做鞋做袜子,说好了要送给裴观的拜师礼,到这会儿只扎了几针。 屋中烛火通明,阿宝一针一针在荷包袋上绣竹子,读书人都爱竹子,而且竹子也好绣,总比什么瑞鹤的要强。 统共就描了三竿竹,阿宝绣了快半个月。 她一定神,便听不见声响,一针一线虽还粗疏,到底已经有了模样,青底墨竹图案的荷包,再配个墨色丝绦的抽绳。 样子虽简单些,也已然是她做过最好看的针线活了。 裴观回到家时,进门就见阿宝埋头在做针线。 灯下缝衣,是他两辈子想见,却头回见到的场景。阿宝这虽不是缝衣,也差不离。 戥子刚要出声,就见姑爷做了个手势,让她们都退出屋去。 裴观慢慢踱到榻边,隔着小桌轻轻坐下,看她眉头紧皱着做那个荷包袋。她几乎是屏着息在扎针,小脸满是肃穆,绣完一节竹结,还拿在手里看一看。 有一针漏了…… 阿宝左右看看,找不到能补针的地方,自言自语:“算了,他也瞧不出来。” 裴观忍俊不已,以手作拳头挡在口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阿宝终于绣完最后一竿竹,抬头就见裴观就坐在自己对面,不知何时回来的,手里拿着她前日抄的邸报,正在翻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出声?再一看,屋里早就没别人了。 “做好了?”裴观搁下邸报,伸出手来。 阿宝顺手就把荷包交给他,眼巴巴问:“怎么样?大妞跟不跟去?” “幸不辱命。” 裴观握着那青底墨竹的荷包,想到陆仲豫今儿身上挂的,只怕也是他新婚妻子做的。 陆仲豫从袍到靴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