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青年模样的小货郎正挎着个小篓子从不远处向他跑过来。 “先生先生,要买双木屐吗?雨天路滑,有双木屐可好走不少哩!都是手作的木屐,又舒适又合脚,让我来替你量量好生不好?” 操着南方口音的小货郎笑着开了口,软绵绵的话语好似街边婶娘卖的米酒一般甜糯,他两颊的酒窝一陷下去便显得格外的讨喜,而说话间这小货郎已经手脚麻利地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了好几双串在一串细绞着麻绳上的木屐。 “今天都卖出去几双了?” 说话的男人在望了眼那落满灰尘显然之前并未有卖出几双木屐后眼神并没有明显变化,而听他这么一讲,那年轻的小货郎也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半响才摸着自己脑袋笑嘻嘻地回答道,“唉,今天到这会儿可一双都么得卖出去。京里面不比南方乡下,老爷先生们不爱穿木头桩桩做的鞋子,嫌咯脚。太太小姐们为了漂亮也要穿丝绸鞋子,总嫌这木屐样式不够精致……” 小货郎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郁闷,来京城的这些日子让他尝尽了被他人讥讽嘲笑的滋味,这对尚还年轻的他来说显然有些过于沉重了。 而听他这么说,这灰衣男子也是若有所思地低头擦了擦自己的圆片眼镜,在将些许的灰尘一点点从镜面上细致地擦拭干净后,这看上去显得颇为清俊冷肃的男子缓缓开口道,“你这木料打磨的好,鞋面光滑并不会咯脚,雨季穿绸鞋布鞋很容易弄脏鞋面,你挑些下雨天的时候自己多穿着双木屐出来,别人看着方便好用肯定就会买的……” 这男人的主意一说出口便让那小货郎惊得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他在京城里足足游荡了三个月,每每想着要挑好太阳的时候出来路上行人才多,却也忘了这木屐恰恰是雨天才真正为人所需要的道理。 “先生说的对!先生说的极对!我怎会没想到这层呢!唉我这蠢材!我这蠢材!” 小货郎懊恼地用手掌在脑袋上拍了拍,见状的灰衣男人也没回答,只神情淡漠地伸手从他的背篓里拎出了双木屐。 小货郎见状一愣,低头看了眼这男子脚上一看就极贵重的绸缎靴子一时间都有些羞愧地不敢开口。 毕竟他也知道看这男子的打扮怎么着也不会瞧上他家这样的木屐,而那灰衣的男人却是极平和地隔着那圆片眼镜冲他绽开了个好似园中山茶一般宁静的笑,接着放缓口气开口道,“帮我拿一双吧,这么好的木屐总得有眼光的人才能买到,你都卖多少钱一双?” “啊,两个铜板……不,要不我送您吧!先生您想要多少双都可以!真的真的!” 小货郎手忙脚乱地作势要抽出油纸和麻绳替着灰衣男人将木屐包起来,男人极缓地摇摇手赶忙伸手拦了他,苍白却显得格外骨节细腻的手掌却是往自己的衣袖里准备掏些散银。 可他的手往兜里这么一摸,竟碰到了些出乎他意料的东西,而等这灰衣男人略带疑惑地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掌心正抓着一把各色的信用卡和一打百元大钞。 “……” 脸上瞬间浮现出怪异的神情,原本正完全沉浸在这逼真梦境中的男人像是一瞬间被什么打醒了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可伴随着他突兀的动作,他面前还浅笑着的小货郎和天青色的石板路却是像被击碎的镜子一样化为片片银色的碎片,而与此同时,他的耳朵里也传来了一阵杂乱嘈杂的呼喊声。 …… “怎么办!陈先生摔下去了!这里这么高的地方天呐……快!大家快报警救人!找急救队!!快啊!!” 脑海里缓缓传来离自己仿佛很遥远的高地上依稀传来这样惊慌失措的对话声,陈京墨浑身剧痛地蜷缩在一处矮崖的最底层,伤痕累累的脸上被枯叶和野草覆盖着看上去也和一具尸体无异了。 他的耳朵里是一阵连续性的耳鸣,眼镜丢失所以视线有些模糊,而他的整个下半身也因为从上方塌陷坠落时造成的剧烈撞击而毫无知觉。 二十分钟前,他在随下属和勘测这片荒山时意外碰上了山体小幅度塌陷。 几名工作人员站立的地方就是塌陷带,陈京墨在将一位随行的女性工作人员推开后便整个人掉落在了山体的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