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孟敬儒不喊刘美欣回来的事情跟孟元山说了一遍:“分明是一块儿肩并肩的走出去, 怎么就不知道让人家美欣一块儿回来呢?分明她那样在意你!” 孟元山呵呵的笑:“敬儒这不是和我差不多么?那时候咱们刚刚成亲, 我都不敢看你的脸, 直到过了好些天才能帮你梳梳头发什么的。敬儒大抵也是脸皮薄, 只不过他在这年头可比我那时候强多了,每日在学校里能见着女生都不用回避的。” 夫妻两人将孟敬儒调笑了一番,心里头都在想着应该不久就能给儿子操办婚事了,故此特别开心。 孟敬儒低头不语, 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单独去见方琮珠, 心里就有些难受,就连下人们将饭菜端上餐桌都没注意到。 “敬儒, 吃饭了, 怎么还不动筷子呢?”孟夫人见着儿子一副发呆的样子,更是觉得婚事或许有点指望,否则孟敬儒不会这般魂不守舍——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大约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就连吃饭都没有滋味。 听着孟夫人催促,孟敬儒端起饭碗,心不在焉的吃过饭以后就上了楼,一头钻进了自己房间没有再出来。坐在书桌面前,拿起自来水笔在信纸上写了无数个“琮珠”,每写一笔,心里就会痛一下,痛到抓紧笔杆直到手指麻木。 反反复复的写着琮珠两个字,也不知道写了多久,他终于放下了笔,踱步走到窗前。 外边已经是夜色朦胧,花园的路灯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晕,草地上有两个下人正端着一个篓子在走动,似乎是刚刚洗了衣裳回来。 他靠在窗边,眼睛无神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此刻月亮如弯弓一把,静静的挂在那里,很大的一块缺失,好像被人咬了一大口。 方琮珠的眉眼,在他眼前渐渐的浮现出来。 那般精致的眉,那么精致的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刻在心上一般,怎么样也没办法擦掉。 “琮珠,琮珠。” 他痛苦呜咽,就如迷失了方向的幼犬,正在嗷嗷的吠着,绝望的看着外边这乌黑一片的世界。 他不想失去她,哪怕只是失去守护着她的机会,他也不愿意。 可是他不得不要顾及方琮亭,作为他的好朋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方琮亭丢了性命。 他的手支撑着额头,只觉得就要裂开,反反复复的阵痛让他实在难以承受。 眼睛落到了床边的电话机上,他跌跌撞撞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拿起话筒,他拨通了香港的电话。 “喂,你找谁?”电话那头明显的是一个女佣人,带着浓浓的粤语腔调,他几乎要听不懂,只不过凭着通话技巧,他感觉到应该是问他想要谁接电话。 “我找男爵夫人,她是我姑姑。” 孟佩君的丈夫郑庆东出身香港的世家大户,英国从清政府手中得到香港,为了笼络那里的华人,给一批在香港有影响力的华人授了男爵,郑庆东就是其中一位。 旁人见着孟佩君,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男爵夫人,孟佩君的日子过得还是很潇洒的。 虽然电话两头说话的人有各自的语言,可这种鸡同鸭讲竟然也能被听懂,孟敬儒听着那个女人好像在说“稍等”,接下来听到电话那头有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扬着嗓子喊“请夫人接电话,有人找她。” “喂?” 话筒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孟敬儒心情稍微舒服了些:“姑姑,我是敬儒。” “敬儒,是你是!”孟佩君爽朗的笑了起来:“今天怎么会打电话找我?” “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姑姑帮忙。”孟敬儒顿了顿,眼前闪过了方琮珠那张脸:“实在不好意思打扰的,可是……” “敬儒,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她直接的态度让孟敬儒稍微放下了心,他把方琮珠想去香港大学念书的事情告诉了孟佩君:“我有一位很要好的女性朋友,最近她家里出了点事情,只能离开上海去香港,她想到港大继续求学深造,我想请姑姑帮她联系一下港大,看看能不能给她一个学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