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趴在榻上呜呜啊啊地扑腾着四肢,根本不理会傻爹殷殷切切的神情。听得他又催促了几句后,便不耐烦地再度哽咽起来。朱祐樘哪里舍得儿子哭泣,忙把他抱起来哄:“放心罢,我不看了,不看了。咦,你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尿了,还尿了爹爹一身?别哭,不哭,尿得好,尿得好……” 张清皎扶额,望着再次陷入傻爹状态的皇帝陛下,无言地示意宫人赶紧准备热水与衣服。朱祐樘恋恋不舍地放开儿子,半身湿淋淋地去了尽间沐浴更衣。成功尿了傻爹一身的小家伙倒是破涕为笑,换了身衣裳后又蹬着小腿吭哧吭哧地翻起身来。 张清皎禁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脸儿:“你呀,就会欺负你爹。他想看你翻身,你就耍小性子不肯翻。趁着他去沐浴了,你倒是折腾起来了,嗯?” 小家伙骨碌碌地翻了个身,欢喜地吐了个泡泡:“呀!” ************ 翌日,朱祐杬带着兴王妃入宫问安。周太皇太后甚是欢喜,便在仁寿宫又举行了一场小宴。张清皎曾去光辉殿探望过几回兴王妃刘氏,刘氏对她也颇为亲近,言语间很是真情实意。邵太妃见了,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眼底略有些不快之意。 随后数日,张清皎便隐隐感觉到,刘氏待她渐渐疏远了些。虽眼中仍有亲近之意,但举止间都有些拘束,偶尔还带着几分无奈之色。她猜测其中必定有邵太妃的缘故,心中只是一哂,也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她们虽是妯娌,却并未生活在一起,身份也有高下之分。无论刘氏因着什么缘故无法亲近她,对于她而言都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就在这时候,英国公张懋再度领着一群大臣第三次上表,请求册立东宫。表文中将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和皇长子赞了又赞,令朱祐樘看得龙心大悦。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自然不需要再一次推辞。于是,他在上头批阅道:览表具悉。卿等请立皇储,忠诚恳切,至再至三,钦承圣祖母圣慈仁寿太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慈训与舆论同。兹特允其请,令礼部择日具仪以闻。 此消息传出,朝廷内外皆是一片欢腾。无论如何,尽早立东宫于前朝后宫乃至于国本都是一件好事。虽说美中不足便是太子殿下的年纪太小,但那又如何呢?总比前些年他们怎么盼都盼不来一位皇子皇女好些! 因着早已知晓皇帝陛下对此事的执着与期待,钦天监赶紧算起了吉日,礼部也赶紧查各项旧例,根据皇长子的年龄稍作改动。二十四衙门与六局一司也都立刻筹备起来,确保随时都能根据仪注安排得井井有条。 张清皎对册立太子一事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热情,便将此事都交给了肖尚宫统筹,到时候抱着小家伙行册封礼的人则定了沈尚仪。为此,肖尚宫和沈尚仪都忙得团团转。一个不断地打听旧例,调动各大库房,做好充分的准备;一个每日一丝不苟地练习礼仪,同时也须得拉近与小皇子之间的关系。 小家伙倒是很给面子,并不排斥沈尚仪的接近。他原本就是个心大的孩子,丝毫不认生。即使是从自家娘的怀抱换成别人的怀抱,他也不过是“呀”地哼哼几声而已。倒是沈尚仪见小皇子如此容易相处,不由得松了口气。 “也不知到时候册封礼会持续多久,给他多备些吃食与换洗衣裳。”张清皎提醒道。小家伙眼下已经能吃一点辅食了,米糊、羊奶与菜泥都能入口。不过,他的主食依然是自家娘亲的乳水,对于乳母的乳水也依旧很难接受。 “娘娘放心,到时候奴婢们都会准备妥当的。”云安道,她已经开始调集宫女一同绣太子殿下的小礼服了。虽说小礼服上的花纹很是精致,颇为费工夫,但幸而衣裳较小,一个月内她们怎么也能赶制出来两三身备用。 见她们都很是用心,张清皎便不再为此事耗费什么心神了。倒是朱祐樘比她更关注些,几乎隔两日便会问起肖尚宫册封大典准备得如何。许是因着皇帝陛下的关注而深感压力,没几日,钦天监将日子定了下来,礼部随即便呈上了仪注。 朱祐樘将仪注拿给张清皎看,笑道:“这日子倒是选得不错,再晚些便与仁和的婚礼冲撞了,有些不合适。若是等到五月份,天候又太热了,大哥儿怕是受不住。” “对于万岁爷而言,只怕是愈早愈好罢。”张清皎嗔道,“你当初便说想在三月册封,钦天监也不过是从你指定的日子中选一个最为合适的罢了。” 朱祐樘笑了起来:“若真没有好日子,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如今这样的结果,岂不是两全其美么?从今日开始,便让宫中改了称谓罢。不再提皇子,都只称太子殿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