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也不过是善于揣测别人的情绪,而且因着信众太多,熟知各种小道消息罢了。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些旁的疑点,陈准已经搜罗齐证据,打算立即向朱祐樘禀报了。 “看来,一切都只是巧合?”肖尚宫瞥了瞥沈清,又打量着这位“大师”,直觉似乎有些不对劲。以她在宫中旁观过无数次煽风点火、借刀杀人的经验,总觉得这回的事之所以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与这位“大师”脱不开干系。否则,沈清纵然再如何胆大,也不会如此贸贸然地便想到擅自安排借腹生子之事。必定有人暗中鼓动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便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待到肖尚宫与陈准等人离开后,沈清所在的跨院大门缓缓地关闭了。她的相公与二子一女立在门外看着她,神情间皆有几分茫然。这两个儿子是她来京之前生下的,大的已经十岁出头,小的也有七八岁了;女儿她甚少提起,一向体弱多病,而今不过四五岁。 沈清嫁得远,辗转得到表妹被选为太子妃的消息时,先帝已经驾崩了。好不容易收拾了家当回京,奔的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来的,赶的也正是新帝登基、封太子妃为皇后的好时候。却想不到,她非但没有得到什么荣华富贵,反倒是自己一头栽进了坑底。这一刻,她的相公孩子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他们呢? “胡思乱想甚么呢?”沈禄道,说不出对大女婿究竟是不满还是觉得他可怜。大女儿素来要强,自己认定了便自作主张,胆大妄为。女婿被她的强势逼得唯唯诺诺,什么事都管不了,只知道一心念圣贤书。这件事他与孩子毫不知情,对他们而言倒是件好事。 “跟着我回去罢,以后都住在沈家,隔三差五过来看一看清姐儿就是了。这是她的舅家,她舅父不会亏待她的,你们便放心就是。你啊,也该给孩子们好好打算一番了。别只顾着闷头在书房里死读书,改明儿也让你们去书院跟着先生好好念书。” “多谢岳父。岳父大恩,小婿毕生难忘。”男子满脸皆是感激之色,听到岳父替他做了决定,自是暗地里松了口气。 儿女们倒是比他更机灵,立刻便围住了外祖父与外祖母,问起了书院的事。张氏牵着外孙女的小手,轻轻一叹:“说来,咱们也厚着脸皮请娘娘开恩,让尚医局的女医来给囡囡调养调养身子骨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直病着,怎么也好不起来。” “这一阵便暂且罢了。娘娘正因此事伤心呢,咱们怎么也不能带着囡囡去觐见啊。若是一提起囡囡的身世,岂不是又招惹娘娘难受?等到过一段时日,娘娘的心情好些,便托你弟弟提一两句罢。”沈禄回道,心里不由得又想:儿女都是前辈子欠下的债啊。就算大女儿干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依然无法狠心抛下她不管,更不可能将外孙与外孙女也舍弃掉。 另一边,金氏的院子内,张峦冷冷地道:“看来,想让你知错便改是不可能了。若你一直如此固执己见,伤害女儿却不自知,上赶着给她添乱,倒不如就留在家中好好休养,哪里都不必再去了。” 金氏实在是受不住他的冷脸了,咬牙道:“你们一个一个都说我错了!皎姐儿这么说,鹤哥儿这么说,大姑姐这么说,连你也这么说!可我究竟错在哪儿了?!子嗣不重要么?有子嗣才能立身,不是每个女人都懂得的道理么?上至皇后,下至种田的农妇,谁不知晓生不出儿子就会被厌弃?!唯有生出儿子,生越来越多的儿子,才是福气?!” “我娘便是这样告诉我的!你们张家当年的冷嘲热讽也是这样告诫我的!如果我没有生下鹤哥儿,我和皎姐儿娘俩怕是就要给你的妾让道了!难道事实不是这样的么?!我不过是提前为皎姐儿打算罢了,究竟有什么错?!” “可皎姐儿并不这样认为,万岁爷也并不这样认为。” “那是因为她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你也只纵着她!我没有机会教她!!万岁爷眼下说是子嗣不重要,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他不需要太子么?他不需要传宗接代么?!男人改变主意,比六月天还变得快,皎姐儿怎么能相信他的承诺一辈子都不会变?!” “……为何不能相信?”张峦长叹一声,“即便我心底也存着疑虑,但我从来不会在他们尚且情浓的时候,便给他们泼冷水,口口声声地说他们绝不会长久。皎姐儿需要的并不是这样的‘警告’,而是我们的支持。纵然这种两情相悦的日子只能持续五年或者十年的时光,也到底是曾经存在过的。” “你从来不替她打算,只是惯会说好话罢了!”金氏怒意勃发,“你们这些男人懂得甚么?!既然皎姐儿迟早会受到伤害,倒不如早些好好地替自己打算,尽快在宫里立身更重要!五年或者十年的好日子算得了什么?!那时候她还年轻,下半辈子难道就要在宫里靠着这些记忆苦熬着么!” “一切都尚未发生,你说这种话未免也太早了些。况且,皎姐儿从来都不是不会为自己打算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