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不祈求别的了。闹出这样的事来,别说更进一步了,恐怕他能继续待在司礼监都悬了。指不定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对他余怒未消,将他贬到凤阳去守陵呢?金夫人和沈氏都是皇后娘娘的贵戚,能让帝后两位平息怒火的,不只剩下他这个倒霉催的了么? “我从来无意效仿孝恭皇后旧事。”不知什么时候,张清皎已经披着件海棠红披风,立在了西次间的门口。因刚睡醒,她眉眼间似有几分慵懒之色,亦带着些郁气未消之状,情绪依旧低沉。 “奴婢知错,皇后娘娘息怒!”覃敬吓了一跳,忙又冲着她叩首,以为是自己心里的腹诽都已经教这位娘娘给识破了。不然,好端端的为何他之前才想到了孝恭孙皇后,皇后娘娘便也提起来了? “我知道,你绝不会如此。”朱祐樘笃定地道,起身来到自家皇后身边,揽着她来到书案后一同坐下,“而且,你也无需如此。”他不是曾祖父宣庙,卿卿也不是曾祖母。他们是两情相悦的结发夫妇,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们分开,也没有任何人能插足他们之间。 张清皎轻声回道:“万岁爷知我懂我,但世人未必知我懂我。若是郑氏这件事传出去一星半点,还不知会风闻多少流言。大概每个人都觉得,我为了保住皇后之位,一定会不择手段借腹生子。日后我的名声大概还比不上曾祖母。”毕竟,孝恭孙皇后虽在子嗣上用了计,可在土木堡之事上足以见其谋断的智慧。而她眼下的小打小闹挣得的名声,尚不足以弥补流言带来的伤害。 听了她的话,朱祐樘拧紧眉,望向覃敬。不待他问,覃敬便赶紧道:“娘娘放心,此事只有奴婢与奴婢的干儿子知道,自始至终都没有经过任何人,痕迹也都已经抹平了。奴婢发誓,我们俩都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出半分。” “既然有知情人,这件事便不是绝对的秘密。”张清皎淡淡地道,“除了你与你的干儿子,那郑氏难道不是知情人?若是她将此事透出去呢?知情人岂不是越来越多了?”更何况,沈清、金氏以及她们去算命的“大师”难道不是知情人?!说不得这件事早就已经暗中传出去了。 “郑氏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覃敬立即道,“奴婢这些天也都一直盯着她,确定她对周围的人都有些防备,且因着此事有些自视甚高,没有与甚么人来往密切,更不可能向谁提起此事。” “既如此……”张清皎想了想,“便索性如了她的愿,让她来坤宁宫罢。”她宁愿将这个危险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绝不能让她生活在可控的范围之外。否则,若是有心人得知了这件事,恐怕便会毫不客气地以此为借口攻击她,甚至是攻击她未来的孩子。她的名声毁掉倒是其次,孩子的出身受到怀疑恐怕会贻害无穷。 “此前卿卿一直不想要宫人,若是忽然想要,祖母那里恐怕也不会轻易让卿卿自己选人。”朱祐樘思索片刻,“这样罢,咱们到时候让母后出面挑选,将郑氏挑到坤宁宫。等她到了坤宁宫,若她不安分,就让她去清宁宫好好养着。” 其实,宫里对这种类型的宫人还有更直截了当的安排。譬如说,严重一些便直接“病亡”;次一等便是去安乐堂养病养一辈子。可是朱祐樘性情温和,觉得那郑氏罪不至此,自然不会考虑这些手段。 张清皎身为后世而来的人,也从未想过轻易断送一条性命,同样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人。不过,她毕竟已经在后宫里待了几年,想得比朱祐樘更仔细些:“覃敬,你回去稍作安排。无论你用甚么手段,我只希望祖母派出的女官对郑氏微微有些厌恶,不会在祖母面前说她半句好话,更不会建议祖母将她挑到仁寿宫里去。” 覃敬听了,知道这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忙不迭地回道:“奴婢明白!必不会辜负万岁爷与娘娘的期望!”这样简单的事,不知有多少小手段能应对呢!他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没脸在万岁爷与皇后娘娘面前伺候了。 覃敬退下后,朱祐樘又唤来了东厂提督陈准,让他彻查金氏与沈清谋划此事究竟都有多少人知晓。尤其要仔细审问沈清与那位所谓的“大师”,若得到详细的口供,立刻回宫禀报。陈准立刻带着番子出了宫,风风火火地赶去了沈家与张家。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