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嗳嗳,”梅蕊晓得怀珠是真的生气了,好言好语地继续哄,“你怎么能不理我呢,你若是不理我,那我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可恋的了,还是……” 她后句都还未说出来,怀珠便蓦的抬起手来把她的嘴捂住,怒道:“我不许你乱讲!”声音里透着埋怨,“真是的,这些话怎么能乱讲呢?” 怀珠总是信这些,她害怕所有的话都一语成戳,梅蕊见她不闹别扭了,笑着凑过去抵着她的前额,低声道:“好,我不乱讲,你也别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呀,”怀珠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担心你。” 这偌大的宫城中,有人担心她总是好的,梅蕊要说出口的话被窗口处的动静給截住,怀珠比她的反应更快,拔高了声问:“谁?” “是我。”福三儿的声音从窗隙间传了进来,“怀珠姑娘,梅蕊姑姑不在么?” 怀珠抿了抿嘴,梅蕊顿了一会儿后答道:“我在,什么事?” 福三儿道:“姑姑,护军说若是您还未曾睡下的话,他想见见您。” 梅蕊沉吟了片刻,福三儿似乎也不是很急的模样,只等着她琢磨思忖,她看向怀珠,瞧见怀珠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下压了压,最终没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去吧,蕊蕊。” 话语里有几分忍痛割爱的意味,梅蕊笑道:“这算什么事儿?” 怀珠唉声叹气,“蕊蕊大了,什么话都不同我讲,我只能让她去找那个能让她讲心里话的人了。”说着,又是扶额又是捂心口的,“去吧去吧,我理解。” 她能作这幅形容,瞧着倒是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了,梅蕊放下心来,温声对她道:“那我去啦。” 说着出了门,福三儿正垂着袖在外候她,看她出来并没有多意外,遵着礼节同她请了个安:“姑姑请随奴才来。” 陆稹在蓬莱岛等她,照旧是一叶扁舟,载着她随波而去,福三儿摇着桨突然道:“去年冬日的时候,姑姑也是乘着舟往蓬莱去的呢。” 梅蕊袖着手立在床头,神情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嗯,是啊。” 福三儿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说话了,太液池上的风很冷,从领口灌入,将后背都吹得发寒,除却当初撞见陆稹的那片梅林,另外还有一处桂花林,三秋桂子香迢迢,梅蕊是寻着香去的,便见着了香海中束手独立的那个人。 梅蕊顿时有些百感交集,竟不晓得她要怎么去面对他,同他开口讲话。若赵太后的目的是挑拨她与陆稹,那么且算是成功了一小半,最起码她现在有些犹豫了。 城府那样深的一个人,怀帝既然对他藏有鬼蜮心思,若说他蒙在鼓中浑然不知,梅蕊是决计不会信的,但越往细里想便越是骇人,牙齿嵌入下唇,咬出了泛白的印子,恍然间那人已经拂袖而来,正蹙眉看着她:“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心里头百转千回,出口却还是一声,“没什么。” 她好奇地四下张望了下,问道:“护军怎么在这里,大老远地过来,也不嫌腿脚乏累。” 陆稹好笑看她一眼,“你成日里在陛下面前候着,想来也走不了太多的路,远一些好,能练练腿脚,免得未老先衰,往后走个一两步都喊疼,更莫说是游历山川了。” 她登时拧起眉来,“护军说谁未老先衰,我不过双十呢,倒是护军……”突然又愣住,不可思议地问,“护军方才说什么?” 他眉眼含笑的模样教枝头的花都含羞,嘴角勾起,温温柔柔的,“嗯?” 游历山川,他怎么会这样讲,梅蕊按捺着忐忑问出了口,陆稹道,“待天下安定,国泰民安,我便也能将肩上的担子松一松,届时让陛下允我一段时日的假,我陪如故去阅尽世间风光无限,不好么?”他眼中似有期盼,“难道说,是如故不愿?” 她欢喜得很,此前的再多顾虑都烟消云散了,权这个字,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梅蕊扑进他怀中,喃喃道:“我怎么会不愿呢,护军的这份心思我晓得了,话先放在这里,只等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