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之际历来有亲蚕礼,虽然时隔亲蚕礼还有两月之久,但眼下已该着手操办了。臣妾知道,娘娘素来怕虫子,如今又身怀龙嗣,只恐那些个白胖胖的蚕惊着娘娘。二来,亲蚕礼用的蚕需时常检验,臣妾担心有疫病过给娘娘,那便不好了。三则,行亲蚕礼需斋戒一月,娘娘若这个时候斋戒,则不利于腹中龙子呀。此事应尽早有个安排才是,故而臣妾斗胆问娘娘,该如何是好呢。” 好个贺子芝,三条理由扣下来,实在厉害。那亲蚕礼乃是皇后躬亲蚕事之典礼,她列出这三条,实乃居心不良。 不错,她的确怕蠕动的虫子们,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上辈子她主持过多次亲蚕礼,看也看惯了,哪里还会怕。至于后两条,规避其中不利也就是了。历任十多位皇后,少有因为怀孕而放弃主持亲蚕礼的,她若特立独行,必会招人口舌。 况且,她若不主持,难道还让她贺子芝来? “静妃多虑了,主持亲蚕礼是本宫本职。年后本宫就会着手准备,其中难处也将一一克服,静妃不必担忧。” 不想魏恒却横插一句话:“朕倒是觉得静妃之言有理。” 姜樰侧头看他,见他一脸无害地笑着看自己,心中随之涌起一股忐忑:“陛下,静妃之言固然有理,但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理当主持亲蚕礼。细数本朝亲蚕之礼,若非皇后即将临盆,抑或病重,没有哪一位皇后轻待亲蚕礼。今日臣妾因小事而退却,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魏恒饮茶,暂且不语。 道理他知道,也怕连累了姜樰的名声,但这一次他更偏向于贺氏,原因也有三。其一,让贺氏代劳,可进一步平息太后的怒意,使得太后少一些针对姜樰的举动,有利于她顺利生产。其二,他这里虽不答应,但贺氏理由充分且有心取而代之,若在太后面前吹吹风,届时太后施压可就更为头疼了。其三,那贺家在太常寺至少有两个远亲为官,又不知有多少党羽,若要在典礼中动些什么手脚,也是防不胜防的。 他承认自己有些防范过头,但综合这三个原因,他宁愿先退一步,先平姜家威胁,再断贺家那只无形中越深越远的手。 等他牢握大权,方能放心她自由行事。只是,他站了贺氏这头,姜樰必要多想,自己又还不到解释的时候,怕是又要生误会。 放下茶碗,魏恒才道:“朕知道。皇后不必担心,既然是朕安排的,朕来解释就是。皇后只管安心养胎,平安生下皇嗣才是大事。”他说着,略有一停顿,轻拍姜樰的手背,温言又道,“朕登基已有两年,早盼着子嗣承继大统。皇后说,是亲蚕礼重要,还是皇嗣重要?” 这话没有明说,但听者不免要深想一层。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皇后诞下皇子便要封为太子么?想这嫡长子,确也应当封为太子的。 魏恒的话真假难辨,姜樰原是不信的,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下半个承诺,又搬出皇嗣来压自己,也就不好再分辨。 魏恒啊魏恒,一手软刀子割得真是她遍体鳞伤。 ☆、第38章 暗潮二 转眼间年节已过,上元节刚过,贺子芝便着手迁回和风殿。太后并德太妃这一日聚在一处,与她说些体己的话,算是“送别”。 贺子芝尚未册封,但宫中已都称她静妃,更是多有尊敬之意。 太后握着她的手,颇为不舍:“皇帝已经和哀家说过了,明日待你安顿好了,就下诏正式册封,亲蚕礼也交给你代皇后操持。好孩子,你如今已是妃位,该端着就端着,谁要敢给你什么委屈受,自己个儿平不了,找哀家就是。哀家给你撑着!” 德太妃在旁附和:“就是,可千万记得要立规矩。这有的人啊,就爱欺软怕硬。” 贺子芝不住点头,一一应下:“臣妾记住了,还请二位放心。”言罢,为太后和德太妃敬了茶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