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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人试试。

    7. 没有亲人了。只剩自己一个了。

    8. 记忆紊乱之前,自己也许想过造反,很有可能已经造过但失败了。

    想通这些之后,不远处的火灾也已经被扑灭,变成警察主场,邓莫迟照旧离得远远,冷眼旁观那一片混乱的搜寻取证行动,又一次感到与世界的剥离。他心想,自己的记忆确实是被清洗过的。或许也被添加过什么。总之很多年前他就是在相似的一场大火和昏厥后失去了当日前的所有记忆,现在阴差阳错地想起来一部分,比如那个温柔的母亲,反而会让他觉得脆弱。

    而今脆弱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情绪,只有仇恨,无论是找到理由的,还是莫名其妙的——他都被仇恨填满。妹妹的音容碎片在心中不断堆叠,拼成一个不太完整的她,好像组装错位的洋娃娃,提醒着他的失去。他一定还失去过更多,否则不可能像现在这么难过,多愁善感是最无聊的事,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这样审视这个**的世界,但他现在可以告诉自己,你不再爱它了。

    人造人,本身就是没资格去爱的族类,难道不是吗?

    邓莫迟仰起头,用雨水冲掉脸上的血,准备离开。砭骨冷雨中他只感到郁结和燥热,不想在这个逼仄的角落耗上太久。走之前,他最后看了妹妹一眼,在心中叫了她一声“莉莉”,很陌生,也很难过,他开始怀疑她有过其他名字,但他不准备带她走。

    他也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沉寂的火场,几辆没精打采的警车,还有几个灰头土脑的警察,他们都透着无可救药的愚笨。随后他转过身,退出遥远亮光的照明边缘,低头的瞬间,他的左手突然一闪,抬手端详,邓莫迟恍然看到一枚银白色的小环,静静地箍在无名指上。

    他才看到它。可它一直在这儿。心中好一阵悸痛,比告别妹妹尸体时重上十倍,百倍,好比一只手紧紧攥上去,把他的左右心室压在一起。但这好像都是不太重要的事情。邓莫迟没有动这枚指环,放下手,独自消失在窄巷的浓雾之中。

    第40章

    陆汀在失火现场待了七十八个小时,期间来了三波搜救的警察,两队医护人员,以及无数个寻亲的普通市民,他们多数都是妇女儿童,等到越晚的人,脸上的表情就越绝望。后来雨停了,等出来的也基本上都变成了尸体。

    那场大火确实死了不少人,原因是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梯烧断了一大截,胆小的都被困在上面不敢下来,呛死在浓烟中,或被压死在房梁下,胆大的往下跳,昔日被用来跳艳舞的大理石台不幸变成了摔死嫖客的刑场。

    然而嫖客并非伤亡最严重的群体,厄瑞波斯的服务团队也仍有幸存者存在——全军覆没的是在这家店里被当作商品租售的男女。他们不敢与客人争抢逃生通道,有的甚至不敢迈出囚禁了自己多年的房间,床都起火了,还要缩在里面,于是漂亮的身体尽数被烧成枯骨,焦黑掩盖了生前所有的摧残。

    到最后也没有查明失火原因。找不到火源,整栋楼的火灾警报系统也都失了灵,好像那火是在一瞬间烧出如此巨大的规模,反应过来时已然遍及全屋上下,暴雨都浇不灭。人也好像是捡不完的,四层楼上百个房间,地下也有长长一串密室,坍塌的建筑体把室内营救堵得困难重重,外面封锁的街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渐渐被塑料布裹着的尸身铺满。

    陆汀不是在编警员,没有被分配任何任务,但直到警力撤离,他都没走。在这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里,他冒着大火进入俱乐部,火被扑灭了,他还在里面,就这样一层接着一层,一间挨着一间,陆汀磨烂三双手套,找遍了这栋楼的每个角落——包括其他警察们认为搜救难度太大而投放一个搜救机器人,实则间接放弃的地方,他也在腰上拴好安全锁,晃晃悠悠地爬了上去。

    成效还是有的,他找出来十四个被忽略的死人,也救出来两个活的,但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后来他去停尸街上逛了一圈,无果,接着又去翻看领尸登记表。大名鼎鼎的厄瑞波斯失了无名火,这事儿闹得很大,引来了很多媒体。他们被截在隔离带外,蜂拥着,叽叽喳喳地围堵警长,也有镜头对准陆汀,是认出他是总统家的人了吗?那次婚礼过后,陆汀本就暧昧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

    簇拥的闪光灯芒刺般扎入瞳孔,陆汀蹲下去,窝在登记台脚边,抬起一只手遮脸,无视耳畔嘈杂的问题。他默默地翻看那些留作案底的照片。尽管不少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他可以确定,他在自己心里找不出一丝的怀疑,还是没有他要找的人。

    是直觉还是抗拒心理,陆汀说不清楚,他只是想要找到邓莫迟,害怕遗漏任何,于是又回到废墟里。搜救进行到第六十个小时,各路人员都要撤退了,他们准备清场,却不敢打扰那个面露杀气的名门之后,只得小心翼翼地叮嘱几句,让他一个人留在现场,也留了一扇门,没有贴上电磁封条。

    陆汀又独自在残垣断壁间找了十八个小时,每一层,每个房m.PARTsordER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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