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发动机发出老头咳嗽般的轰鸣,陆汀追到车尾,朝后端下垂的车斗里直接一跃,照脑袋两脚踹倒两人,踩着满车钢筋走到驾驶厢后,击碎后窗玻璃钻了进去。 他体型适中,筋骨也柔韧,钻得十分顺畅,方向盘却夺得并不轻松。那司机至少三百斤的体重,力气也很大,差点咬住陆汀裸露在外的那小小一截脖子,不过陆汀及时用手肘顶住,拎上人的后领往侧窗一磕,听响声应该是磕碎了下巴。 陆汀趁他吃痛拼命压制住他的挣脱,试图控制住方向盘,这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车子挪动的方向没有太大偏离。 但是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转瞬之间,那种轮胎压在地面上的踏实感不见了,好像土地出现了松动,再下一秒,失重感突袭而至。 地面陷出一个大坑,陆汀掉了进去,连人带车,以及那些辛苦拾来的零碎。 安全气囊弹出,那个大块头也给他垫背,陆汀集中精神感知身体每一处,并未察觉疼痛,他没有受重伤。 于是麻利地从刚才打碎的窗户爬了出去。 夕阳即将流逝,就着昏沉天光,陆汀看到,那两个被他踹倒的家伙都摔得奄奄一息,其中一位比较惨,刚刚被钢筋穿透了胸腔,动脉血还在喷溅,另一位也是满头血肉模糊。陆汀手上没有急救物品,看了两眼就仰头向上看去,这坑直径至少五米,容得下一辆皮卡,深度更是绰绰有余——得八米以上了吧。单凭人力根本爬不上去。 陆汀倒不是很担心自身难保,他相信邓莫迟会来救自己,比较令人发愁的是那些抢回来的货物该怎么运上去,这三个人又该如何处理。刚打开手环翻到特殊联系人,满坑狼藉就被投上了一大片手电筒的白光,也投出一个颀长的影子,在坑底拐角处折叠。陆汀抬眼去看,邓莫迟摘了面罩咬着手电筒,正垂头望着他。 背后还伸出一只机械爪。小狗也来了。 它探下最长的那只手臂,三根手指合起来弯成钩状,把钳子弯成一把椅子,像秋千,长度只够垂到皮卡车厢顶部。 “抓稳坐好。”邓莫迟冷冷清清的声音随之洒下。 虽然这椅子看起来着实很硌屁股,但陆汀还是心满意足地爬上车顶,坐了上去,小腿收着离开方才踩着的铁壳,双手抱住那只脏兮兮的机械臂。 他被它托起,缓缓上升。他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暗自嘲笑它头重脚轻了。 邓莫迟就在坑边守着,操作这台长臂小狗。待到陆汀浮出地面,他就定住角度放下手机,把人从“秋千椅”上半扶半抱地弄了下来。 陆汀闷在面罩里的脸颊已是通红,早在坑中仰望邓莫迟淡定如斯地操作时,他就开始了。况且刚刚从小狗手指上下来的时候,穿在防辐射服外的牛仔裤都被挂破了一块。他裤子里面还是湿滑的呢。 “辛苦了。”他说,“我好笨,怎么这儿会突然有个大坑啊。” “我挖的。”邓莫迟拉下面罩盖紧,又问:“受伤了吗?” “我没事,就大腿胯骨有点疼,应该只是轻微挫伤,”陆汀还没反应过来,“……你挖的?” “嗯,”邓莫迟点了点头,又把手电光线照进坑中,“落单就有高概率被抢劫,我一般是一个人,比较有经验。” “我还是不明白。” “如果我站在刚才那个地方,抢完我之后,很多碎石挡路,他们就只有那几个方向可去。所以我在每个方向上都挖了一个坑,用承重板封住,再垫上土,”邓莫迟看到黑血,大面积流到他的废铁堆上,但他也只是低眸看着,“想让劫匪掉下去,远程撤掉承重板就好了,不过地下埋的轴承太旧,一般需要五分钟的提前量用来反应。” “我没想到你会追车。”他又道,声音紧绷绷的。 陆汀也望着那些血液,胸口起起伏伏,消化了好一阵子,“所以你刚才站在那儿,让我一个人进安全屋,你自己其实很危险。” “那是我给买主交货的位置,一个人等的时候经常遇到劫匪,有准备就不会吃亏,如果他们没有掉坑,我也有其他办法,”邓莫迟把话说得稀松平常,有条不紊地滑动手机屏幕上的操作球,又把两只机械臂伸了下去,都不是陆汀方才坐的那只,“只不过刚才等你的时候,凑巧又碰上了。” 陆汀还是愣着,他听到坑底冒出的呜咽和哭嚎,像是单纯无规律的声带振动,而语言功能已丧失。有人快死了,不知道几个。 “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个急救……?”陆汀问。 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透顶,第四区连个小诊所都没有,更别说给人造人抢劫犯提供急救的医疗机构。果然,邓莫迟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熟练地在操作端输入任务编码,电磁铁立刻启动了,碰撞声炸起,大大小小的金属条块和零件吸附在机械臂上,被带出大坑,放回小狗的车斗。 三趟就吸完了,收回的不仅是今天白天的战利品,还有抢劫犯原本用皮卡运载的那些,不知是他们自己捡的,还是从哪些倒霉蛋手里抢到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