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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一顾 第99节


离子散家破人亡仓皇南逃,一半变成外族入侵者的刀下鬼,可他们此时却都好像可以永远安享太平,可以天长地久活着。他们为了一个花灯多半文钱还是少半文钱计较着,为同样的银钱多得了一个包子开怀着,顾苗看着他们,这就是人间烟火色。

    顾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十六岁,两边行人的笑,小贩的叫卖,头上一盏盏流光溢彩的花灯,看得她目不转睛,她的手始终死亮摸住陆鸿的袖子,眼前是别人的人间烟火,她摸住的是属于她的天长地久。

    未来未来,眼下一切,确实很好。

    “你笑什么?”陆湛低头看了一眼顾首始终攥着他袖子的手,然后看他身边这个人。一直到此时,他都有种走在梦里的恍惚。

    一切好得太不真实。

    顾草抬眼,不答反问:“陆大人笑什么呢?”

    听到这句“陆大人”,咱们的摄政王忍不住红了耳根转开视线,“想要什么?”都买回去。

    就听到顾芭毫不犹豫回:我只想要你。

    猝不及防一句话,陆湛看向了顾堃,拘谨地抿唇不言。不知到底哪里错了:因为公主,最不想要他了。他只是想让公主好好吃饭,公主都嫌他烦。他只是觉得外面不安全,想护着她,公主也嫌他管得多……

    花好月圆,说的该是此时。可见过花好,见过月圆,还能再回到阴影黑暗中吗?陆湛茫然,指尖轻颤。大约这冬日的尾巴,春天的尖儿,到了晚上,还是冷。

    顾苗却从抓住陆湛的袖子,改成抓住了他冰凉的指尖,很认真地帮他暖。一片人海热闹中,陆湛茫茫然看向她,指尖的柔软温热如此真实。

    陆湛望着身边的顾笛,慢慢张开了手,把她柔软温暖的手整个笼入掌心。好像困住一只最美好的鸟儿,好像寒冷锁住一团温暖。

    你张开了网,我入了穀。

    落子无悔。

    我不悔,天天,你也别悔。

    既选了这条路,你就这样走下去。走到你想去的地方,拿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陆(甚浅谈的眸子漾着光,不知是月光还是烛光落入,如果最终真的是他的身死,陆遇握紧了顾茴的手,收我尸骨者当是公主。

    热闹中,陆湛早已想得分明。

    他的眸中有光,清明无比。

    顾首指着一盏又一盏花灯转身跟陆湛细细道来,用的是什么灯骨、选的是什么花样,顾筐对于物的兴趣并不比对人少。她说得热闹,陆湛听得认真。衣袖遮掩下,他们的手相握。

    一个默默,贪婪地想把每一个瞬间拉成永恒;一个带笑嫣然,无比笃定自己正同眼前人走向属于他们的有始无终的永恒。

    周遭的人见到这样一对出众的男女,难免想靠过去多看两眼,但无论他们怎么移动,总能被人流阻隔在两人之外一段距离。一对耀眼的璧人,身边却生生空出一片空间,任谁也无法真的靠近。

    散于人群中的黑衣卫,行动间都是章法,护着摄政王和公主赏一场最热闹的两人灯火。

    达官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多是在酒楼定了包房,隔着敞开的窗欣赏上元节的都城,不知谁最先喊了一声,“摄政王!”除了开口那个字,后两个字立即压了声音,但好些人都已看到,鹤立鸡群,可不就是大楚赫赫的摄政王。

    其中一间房内坐着的沈遇已经维持不住早先的云淡风轻了,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谁都没有见过公主,他正清莫不是摄政王从中作梗,强拦了公主,就听到窗边程三一口酒喷了出来:摄政王带着女子赏灯呢!是个美人!程三刚好看到摄政王身旁女子伸出葱白的纤纤食指,正指着一盏花灯偏头跟摄政王说着什么。

    程三扒着窗台,只见这手指和整个人仪态,就可知这必然是个娇俏的美人无疑,但可惜可惜,女子头上斗篷风帽把她整个人笼在里面,多一分也看不到了。坐在酒楼上的客人不止程三心急,都盼着风吹下美人兜帽,看看到底是谁家小姐,居然入了摄政王的眼。

    想到这里,程三回头咦了一声,不是说摄政王一心想娶公主,如今公然带着美人赏灯,这是改主意了?”

    沈遇一怔,无凭无据地,陡然心慌。一向从容自在的公子,站起来的时候居然碰翻了茶碗,可他似乎却无所觉。沈遇起身来到窗边往下看去,此时酒楼靠窗的客人都在默默期待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偏头跟摄政王说话的女子风帽落下,他们也说不清是先看到了女孩子黑压压系着碧绿丝绦的发,还是先看到女孩子莹白如羊脂玉的脸。

    虽还没完全看到女子样子,个个都忍不住在心里喝了声彩。@无限好x,尽仕普江文字城

    只有沈遇,如同轰雷掣电,握着窗槛的手都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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