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斜桥站在厨房门口,微微拧了眉看厨房里的腌臜,那不解又关切的模样在暮色里平白显出些无辜的温柔来。 徐敛眉稳住自己,无奈地低头看地上那条死鱼和那几盘菜。倒是那银酒壶不会碎,在地上滑了个圈停住了。 柳斜桥从那堆奇怪东西里看不出所以然来,只道:“您这是……要喝酒?您不能喝酒……” 她一时没了兴致,绕过地上的乱七八糟往外走,“只是想给你做顿饭……” “哪里需要这样着急。”他一听,语气却急了,“您这是站了多久?您便不知晓累的吗?想吃什么就同我说,您这是折腾什么?” 他甚至都没有再看那条鱼。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条用他做过的法子来做好的鱼。 如是想着,徐敛眉又觉他说的有道理,自己虽然素来体健,可此时也难免从心腔里都泛出些酸疼来。她回转身道:“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他一怔,想了想,恍然大悟般,“是七夕啊。” 徐敛眉看着他笑,自己也笑,“说不得,只好让张大娘再辛苦一下,给我们做份晚膳了。” *** 柳斜桥觉得徐敛眉今晚有些奇怪。 吃过了晚膳,她又要他好生准备一番,要拉着他出去看七夕的灯会。待他沐浴出来,却见她已穿上了一条鹅黄的襦裙,袖口緄着月白的边。她坐在妆台之前歇了一会儿,从青菱镜里看见他,轻轻地抿上了口脂。 他怔怔地走过来,见镜中的女人朝自己眼角微挑,妍冶之中带出一股英气,心神一荡,手便不受控制地穿过她长发挽起的斜髻,拨弄得珠钗轻微地颤响。他的手抚上了她的锁骨,仿佛下一刻就要挑开她的衣衽了,她却忽而一个转身站了起来。 他的手便缩了回去。 她笑起来,低头理了理裙上的褶皱,又皱了皱眉,“总是让他们找件大些的衣裙来,也没有法子了。” 襦裙遮着她的腹部,反还透出些娇憨的情态来,似个十多岁的少女一般。柳斜桥的心中隐约一动,他过去未尝见过她十多岁时候的样子,她把那份青春分给了徐国和前三个丈夫。 如果他早一些遇见她,或者如果他的父王不曾拒绝徐国的婚盟,如今的他们,会不会有所不同? “您今日怎么了?”他轻声问,“御医说了,眼下要紧关头,您可千万不能累着……” “一个孩子尚且累不着我。”她轻笑道,“先生有那个工夫,不如多想想给孩子取什么名。” 两人说话间,鸿宾已来通报:“车马都备好了,殿下。” 徐敛眉一怔,“我没让备车。” 柳斜桥再忍不住,俊脸微红地低声道:“那是因为您胡闹。难道您还要走着去么?” “啊,”徐敛眉恍然大悟,却并不在意似的,反还朝他嫣然一笑,“还是先生想得周全。” 说着,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轻声道:“先生,我猜着这是个男孩,他总在我肚子里跳……” “那您疼不疼?”他隐忍地看着她,她却将他的手握得紧了紧:“你可以感觉得到他。” 她的容色平和,夏夜的星光之下,仿佛若流转着静谧的光晕。她低着头宁静地看着他,这一个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掌心底下那陌生而稚嫩的脉动,一时竟怔忡了。 *** 两人从府中相偕而出,夜色已深了下来,街道上却还腾着白昼里的热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