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后来父亲报复林家人,她便只冷眼旁观,对待林榕又一次的小低伏,苦苦哀求,最终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如今的日子倒是叫人艳羡了。”洪琇莹轻轻撇着茶沫子,抿了一口,颇有些酸楚道:“万般苦楚皆可忍耐,偏偏却是情关难过。我无法勘破情关,整日里不得欢颜。父母双亲为我忧伤,我身为人女,却是不能自立自强,让父母心安。到底是不如你行事果毅,我瞧着你,大约是对他彻底死心了,才能如此自在。” 萧淑云不觉一声苦叹,搁了手里的茶碗,一时心有凄然。 若非是连连噩梦,促使她不得不惊醒,她那性子,却哪里是能果毅起来的人,不过是被伤透了心,被逼无奈,不得不放下而已。 “我父亲要我和他和离,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洪琇莹亦是将茶碗轻轻搁下,面上露出酸楚凄迷的神色来:“不论他心意如何掺假,我却是真心实意的。时至今日,他因着做下了错事,惹怒了我父亲,被我父亲急怒之下,一棍子打在了头上,竟是叫他痴傻了去。然而便是他疯傻了,却仍旧记得,你在嵩阳城。嵩阳城和碧溪镇路途遥远,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过来的。瞧他如此作为,我这颗心,真是伤透了。可惜我付出太多,一时间,当真是无法安和自处。” 说着泪如雨下,洪琇莹拿了帕子拭泪,哽咽道:“这回父亲本是不欲我来的,是我千求万求了,才得以脱身。父亲说,只容得我这么一次了。若是以后他还要偷跑,便再不许我来找他。还说,他已然给我另瞧了婚事,要我好好想一想,是抽刀断情,另觅佳缘,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荒芜了一生,只凭我自己做决定。” 萧淑云只瞧着洪琇莹如今伤情难捱的模样,不禁心生感同身受之意,想当初的自己,不也是如今这模样。 默了默,忍不住叹道:“当初我在林家,苦熬了那么些日子,虽是身苦,心却不苦。我心有意念,仿若韧竹,任尔东风,我自岿然不动。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着那份情谊。你说我果毅,却是不知道,我当初伤情,比你软弱不堪多了。后来便是和离归家,有时心中还会激愤难捱,窥不透这往日伤情。倒是后来,我这里旧情难以挥断,他却跑过来败坏我的名声。我那时候便觉自己真是眼拙心盲,竟是为了这种人,磋磨了这么些年,直到那时候,竟还不能彻底了断。” 见洪琇莹望过来,萧淑云抿唇笑了笑,眼中倒是一片云淡风轻:“这回我心软留他,不过是想着,当初在林家,那位大伯母的情谊。再者,他到底也是一条性命,又是为人父,有孩子的。左右举手之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自己修德罢了!” 洪琇莹眼中艳羡更盛:“你倒是真个想开了,我却是不知道,到哪日,才能彻底放下。” 萧淑云便笑了:“依我说,顺其自然便是了。总是你为贵门毓秀,不怕哪一日心中转圜,求不得好姻缘来。” 一时送别了洪琇莹离去,萧淑云不欲和那林榕相见,便是叫长安领路,把林榕交给了洪琇莹便是。过了半日,那长安才转回,回复说,那林榕闹腾的厉害,只呜呜啦啦叫着不肯走。 萧淑云倒是一瞬时颇有些感慨,若说他假意,时至今日,却也不能说他不深情。可若说他深情,这人自私心毒,却是下得去狠手,什么都敢做的。 只是到底是不相干的人了,也不过一时心中有感,也是随即抛掷脑后。萧淑云只每日里醉心新样式的绘制,倒是双耳不闻窗外事,日子过得却也安逸。再者,身侧又有林娇相伴,到底是心满意足,过得舒心如意了。 只是,孔辙这里,却很是难舒心半分了。不为旁的,便是为着他的亲事。 当初叫他兼祧两房,这大房二房固然是为着这人可靠,以后是个能给养老的孩子。另一条,却是为着子嗣着想了。 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是聪明能干能力好的父亲,孩子自然不会呆傻无能到哪里去。这想法虽是有些自以为是,然则两房的太太,却都是心心念念的,如此作想的。 孔辙坐在椅子上,厚实的垫子软绵舒适,却是叫他生出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上头的孔大太太还在啰啰嗦嗦说个不住:“……却也不是为娘逼迫你,到底这子嗣是大事情。你如今这年纪,正是生养的好时候,偏你性子乖戾,非说什么自己命硬,怕得再克死了哪家的好女儿,还是独身为好。依我说,当初你三婶娘给你定的那门亲事,本就不妥。不过是她娘家侄女儿,虽是身子娇弱,到底她做姑姑的,看自己侄女儿自然是百看都顺眼儿。结果呢,还不曾嫁过来,便去了。倒叫你在了意,还以为是自己克死的。” 说着,孔大太太廖氏慈爱地看着孔辙:“我娘家那个外甥女儿啊,今年十六了,性情温顺,又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