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似带出些离愁。 虽然意境并不相同,可是人生在世,又有何人没有添过几段离愁? 随着她的吟颂,场中一片静默,似乎都沉浸在某一段的回忆之中。 七皇子耶律亭却忍不住皱眉道:“这不是羁旅送别之诗吗?怎么能叫《琵琶行》?” 他的话一出,楚若烟漫吟营造出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立刻引来几位老臣的轻嘘。 楚若烟抬眼向他望去一眼,手里的节拍不乱,继续吟道:“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有琵琶了! 众人暗暗点头。 耶律亭却微微撇唇,低声道:“听本王一问,她就吟出琵琶,可见是自个儿杜撰!” 只是刚才一句话,显然引来众人的不满,连皇帝都向他横来一眼,这句话只是低声而语,没有敢大声出口。 此时在筷子叮叮的节拍中,只听楚若烟已经继续吟了下去:“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寥寥数语一出,众人眼前,似看到月移中天,夜色笼罩下,画船上一名手抱琵琶的娇柔女子,场中顿起一片彩声。 元甄儿却撇唇道:“不是说唱词,怎么只是在吟?” 她这话说的不高不低,又恰好在众人的彩声之后,场中倒是大多数人听到。 楚若烟眼皮微抬,向那个方向扫去一眼,却不做理会,手中筷子不停,继续吟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吟到此处,筷子在三个酒杯上轻划,漫展歌喉唱道:“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歌声随着词意,时急时缓,婉啭随意,更与手中筷子的节拍相互呼应,急时虽急,却不显急躁,缓时虽缓,却不减节拍。 苍辽虽说尚武,可是近百年来,渐通教化,场上文臣与公子之中,也有不少饱学之士,但听楚大小姐歌声虽美,那所唱出的词更是字字珠玑,一时间,想要喝彩,又怕惊扰如此美的意境,而就此呆坐静听,又觉整颗心欢喜不禁,难以自己,只能跟着楚大小姐以手虚拍,无声跟着轻吟。 耶律辰十二年来周游列国,加之天性聪慧,腹中所学,远不是场中旁人可比。之前虽初听她要唱词,还道是如之前所唱“山有木兮木有枝”之类的短曲,哪知道一听之下,竟是如此一首长歌,而词意倾尽歌中女子惆怅落寞的心境,竟似与自己四处游荡时的心境暗合,一时心旌摇动,竟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耶律元迅虽说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早已料到她有非凡之举,可是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美绝又惆怅的长诗,一时震动,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满场的寂静中,楚大小姐原来转急的歌声又再转缓,漫声唱道:“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唱到这里,手中筷子轻划,伴着歌声收尾,余音袅袅,荡久而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