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刻意疏远的架势也就明白了,这倒是正好,她也不稀罕跟薛年玉,省得相看生厌。可偏偏到了长明堂外的时候,薛年玉站在那侧着脸等她,盈盈一笑了道:“栖妹妹走得这样慢,叫那些多事的下人还以为咱们生分了。”说着竟是揽着沈栖的手,带着她两人一齐弯身钻入了被撩起的毡帘里头。 沈栖一阵腹诽,真是一会一个面孔,冷淡淡的抽回了手。薛年玉浑然不在意。 屋中厚厚的帷幕,夹壁与镂砖内也已熏笼了炭热,一进去就是扑面的热浪,站在里头的丫鬟立即解下了两人身上的披风。 老夫人瞧见了指着一侧的丫鬟吩咐:“快去拿着两个手炉给她们两个的捧着,可别这一路过来受了凉。” 薛老夫人也极为难得的顺着说了话:“可不是,这些孩子一代比一代的金贵,这要是有点什么,操碎了心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半截身子要入土的?” 沈栖远远听着稀奇不已,要说之前这位薛老夫人也在这住了三四个月,见到她时总是伴着面孔,可没这样说笑的。 老夫人听了点头,“还是老嫂子想的通透。” 再说薛年玉进去里堂,明显感觉被自己祖母的那道目光探问了一遍,只好趁机朝着她做了个摇头的动作。薛老夫人了然,失望之余收回目光,朝着沈栖看过去,依旧带着笑意对老夫人道:“这丫头在你这养了几个月,倒真是养出气派来了,可见你这府中风水极好。难怪我前阵子搬了新宅子哪里都不舒服,原来是叫你府中的风水养得身子都刁钻了。” 这话夸得明显,老夫人有些承受不住,只当她这嫂子也是在打趣,连连笑着给否了。按说当日薛老夫人忽然搬出去,个中原委着实伤了老夫人的好心好意。不过薛老夫人今日可亲自过来,确实消了不少隔阂。 “这样好的孩子,我竟也是越看越喜欢,你可有给她留心了什么人家?”薛老夫人目光在沈栖身上转了两道,忽然问道。 沈栖心中咯噔一声,想她忽然提起了这话,难道是要……? “我倒是真心疼她,也想着要给她好好留心好人家,可……到底是沈家的姑娘,到底肯不肯将来总还要看她家的意思。”老夫人边喝着茶边说这些。她怕沈栖年纪轻轻脸皮薄,就故意压低了声音只让薛老夫人一个人听见。 可这薛老夫人砸砸了嘴,声音也没见降低,只如平常一般:“才刚想着我真有个人选,教你这样一说,反而是将我的话都堵了回去了。也怪你那大媳妇走得不巧,不然如今两家人都在这,可不是正好能商量商量这事?” “两家人?”老夫人问。 沈栖却是听得清楚明白,薛老太婆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自己嫁给他们姓薛的! 薛年玉也领略到了其中的深意,立即接了话道:“薛家正有适龄的男子好配栖妹妹,就是我的长兄,也是薛家的长子嫡孙。” 沈栖心头一怒,果然这两人盘计着这心思,薛吏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京城人尽皆知,光是个随风楼的那个什么嫣姬都已经牵扯不清了,难道还要来祸害自己不成?“老夫人!“沈栖唯恐说得晚了就会吃亏,所以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又急又响,让堂中所在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脸来。“老夫人——沈栖学业未成,还不……” 老夫人摆了摆手,头发银白却挡不住精神矍铄,她倒是被沈栖这急切慌张逗乐了起来,“成了成了,这也就是她们祖孙两合着火逗弄你,真要有亲事,我这老婆子总要给你过过眼的。”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打发了薛年玉的话。 沈栖是安心了,而薛老夫人却有些脸色难看,啜了一口茶后才不紧不慢的问:“老妹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薛家长子嫡孙还配不上一个沈栖?竟要拿这个来开玩笑?” 老夫人到如今也不是那个稀里糊涂叫她拿捏着的那个了。今儿早上,老夫人那二儿子就已经起了早来回禀昨日那事的进展,原来是跟薛吏有关。薛吏是谁她总还知道,二十多年前自己还亲手抱过,这薛家的败落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了这个不孝子。莫说是沈栖老夫人不忍心推进火堆,就是寻常身世清白家的姑娘她也不肯。 薛老夫人一再发问,而后止不住冷笑出声,之前才稍稍收了的鄙夷和刻薄又全都出现在了脸上,叹着气心灰意冷的说道:‘罢了罢了,你如今是镇国公夫人,哪里还会看上我那孙子,也别提还念着早年的恩情了。” 这样一说,老夫人听着这话也不是滋味,眉头皱了起来,堂中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下来。 既然上头那两位都不说话了,沈栖也自然不敢插话,所幸刚才的一幕老夫人的态度明确也叫她放了心。只是,这薛家一老一少今日来说是为了裴井兰,可也不忘摆上自己一道。 沉默了一会,老夫人忽然开了口:“老嫂子今儿来,难道不是为了你家那宝贝孙子来的?” 薛老夫人脸色骤然一变,目光寒凌凌的盯着身旁之人。“……” 裴老夫人这回也不让步了,事关人命,不能轻纵了! 沈栖也是舒了口气,原以为老夫人还会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