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栖迟心里冷笑,缘由就是分开他们,让伏廷独自入都,让李砚独自回封地。 伏廷是北地的支柱,统帅六军,圣人绝不会动他,也动不了他,反而要拉拢他,才会继续召他入都,可李砚呢? 回了光州之后,等着他的,又是什么? 她眼神慢慢转回伏廷身上:“那我们就只能遂了他的意了?” 伏廷眼一掀:“为何这么说?” 栖迟眼睫垂下,再抬起,又笑了笑:“感慨罢了。”她往外走,“我去与阿砚说一声吧。” 伏廷拉住她:“你歇着,我去说。” 栖迟站定了,被他往里推了推,看着他走了出去。 伏廷出了门,没多远,停了一下,问身后跟着的近卫:“可知她去了什么地方?” 近卫答:“夫人去的是洛阳城中的一间茶舍。” “鱼形商号的?” “是。” 伏廷心中过了一遍,若只是去一趟商号,当不至于这样。 看她模样,倒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圣人忽而在此时改了初衷,或许是因为朝中局势有了变化。 但圣心已很清楚,便是势必拿到光州。 因为是待命,而不是待封。 ※ 天色暗下,李砚的住处忙忙碌碌,来了两个行馆里的随从,开始动手帮他收拾。 他站在房门口,看着面前军服紧束的伏廷:“姑父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伏廷点头。 李砚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忽而圣人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伏廷说:“放心,我会亲自护送你回去。” “谢姑父。”李砚垂着头,好一会儿才说:“我去见一见姑姑。” 伏廷点头,招手唤了近卫,去安排人马。 李砚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往栖迟房前走,到了房门外,天已经完全黑下了。 新露和秋霜站在门的两边,看到他都忍不住以袖抹眼,都是出于不舍,却又强打着精神露出笑来。 “世子来的正好,家主正等着。” 李砚走进去,屋中灯火通明,早早摆好了案席,案席上是菜肴酒水。 他满腹的话一时憋在了胸间,上前几步,唤了一声:“姑姑。” 栖迟已然在案后坐着,怀里抱着占儿,朝他点个头:“坐下吧,这是你的饯行宴。” 李砚更是无言,慢慢走过去,在她下方案后坐下。 案上的菜都算得上熟悉,蒸羊肉,煮骨汤,倒都是他在北地吃过的,大多是胡人的菜式,因而比不上中原菜式精致,甚至说得上粗犷。 栖迟说:“特地叫这里的厨子做的,只是做得太匆忙,也不知能否做出北地的味道,待回了光州,大概也尝不到了。” 李砚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她怀里的占儿。 占儿只觉得好玩儿,伸着小胳膊想往李砚跟前处划,嘴里咿咿呀呀的,栖迟抓住他不安分的小手,说:“吃吧。” 李砚拿起筷子,想着就要分别,心里自然难受,垂眼看着面前的菜,下不去筷子:“姑姑放心,在北地待了这么久,本也该回去了。我回去后会好好撑起光王府,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只是不明白圣人为何忽又不见我了,要我回光州,莫非是圣意有其他安排?” 栖迟笑了一声,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你说的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只需记着,圣人不会将光王府还给你了,永远不会。” 李砚错愕抬头。 “所以你要做足最坏的打算,至于其他的,待你回了光王府再说。” …… 伏廷返回房中时,李砚已经离去。 房里安安静静,栖迟坐在案后,眼睛望着床上,却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看了一眼,床上是睡着的占儿,正睡得香。 他走过去,掀了衣摆,在她面前坐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