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如此,私下依然有风流之人不甘于可望不可即的暧昧,擅闯禁忌之门,一旦被揭发,当即断绝升迁之路,必须十年以上没有再犯,才有可能被拔擢。 虽不是被罢免,可经过十年的弃置,仕途已经毫无前景可言,纵使十年过去,可预见的只能是更灰暗的前程。 丁珷一定是玷污了阮卿卿,甚至让她有了身孕,只要这件事不被捅破,晋国公还有回转的余地,可若是被认定为犯了踰滥之罪,丁珷就毫无前途可言。 晏子钦一边想,一边背着手走回卧房,明姝正坐在炭盆边给他做风帽,抬头发现他居然又忘了穿披风,身上只有一身单薄的直裰,就这么从外面进来了。 “你是真不怕冷还是怎么?分明冻得双手冰凉,却总穿成纸糊的样子在冰天雪地里晃荡。”明姝说着,用热水浇洗他冻得发红的手。 直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靠着暖和的晏子钦感叹这个“小火炉”真棒,明姝才意识到,从进门开始一直是她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晏子钦没什么反应,而且经常托着下巴——他思考时总是这样。 明姝轻轻拍了他一下,道:“那个书吏和你说了什么?” 晏子钦翻了个身,还沉浸在思考中,心不在焉道:“丁珷的事……” “他让你做伪证?”明姝问道。 晏子钦道:“也算不得伪证,我问你,你还记得娘娘庙里那具女尸是否有身孕?” 明姝诧异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一眼看出人家有没有身孕?但是她肚子瘪瘪的,就算有也不足三个月。” 晏子钦道:“幸好幸好,不至于做伪证,也不至于和丁谓反目成仇。”说罢,搂着明姝沉沉睡去。 是太累了吧。黑暗中,明姝睁着眼,仅靠炭火的微光看着他的眉目,就算在睡梦中也是紧皱的,她轻笑一声,想温柔地抚平他眉间的川字,却忽然感觉床铺一动。 晏子钦的腿压到她了,好重…… 果然,第二天一早,刑部的人就过来知会了,请晏子钦散朝后去刑部大堂一趟。天下之事虽多,可终究逃不过皇帝的耳目,晏子钦动身之前,已向集英殿里的几位学士报备过了,可官家突然下旨召他过去面见。 这位年少的官家也有些怪癖,史载“仁宗四时衣夹,冬不御炉,夏不御扇”,他四季都穿不薄不厚的夹衣,夏天不觉得热,冬天不觉得冷,因此从不用扇子、炭火。此时,他正在文德殿中休息,空阔的殿宇中因为没有炉火的热气而显得有些阴冷,因刚散朝,官家还未换下繁复的真红圆领大袖朝服,虽是休息,却依然端坐于御座上,远远望去,威严而温厚,柔和的眼中始终带着善意。 晏子钦是臣下,虽然伴驾近半年,却一直不敢直视圣容,今次下拜后,官家屏退了旁人,只留下晏子钦,道:“晏卿家,请平身吧。” 晏子钦起身,官家却又道:“我有一番话想和你说说,你上前来,听好。” 晏子钦一愣,不称朕而称我,很显然,这次谈话并非君臣间正式的召见,那么会是什么?他已预感到和接下来在刑部的事有关,于是依言上前,第一次和天子如此接近,他的心跳得很快,可脑中竟是平静的。 “我把你调入京中,留在身边,自然有我的考虑。利剑终归要出鞘,不该出鞘时却要懂得藏锋,你可明白?” 晏子钦眼中微光闪动,拱手道:“臣受教。” 官家笑道:“你既明白就好,天下之水可清可浊,可只要能载起社稷这艘大船的,都是有益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搅动波澜,天下之水,牵三江,带五湖,一缕风便可卷起千重浪,该做的,就是让船平稳地行驶下去,泥沙不是一日混入的,更不能一日淘净,你去吧,替我在晋国公面前守好这池静波。” 这就是帝王之术吧,权衡为首,善恶为次,有了官家这番话,晏子钦的肩头轻松起来——官家知道他的苦衷,所以提前安抚他,就算他做出了有利于丁谓的举证,官家也丝毫不会怀疑他的忠诚和立场。 因为现在时机还没到,社稷之舟上,前有太后的势力,后有以丁谓为代表的权臣势力,皇权困在中央,不能失去任何一方的平衡。 晏子钦领命告退,他忽然意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