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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簇猪毛。

    “有可能是生猪屠宰或销售人员。”马健立刻做出了判断,“简单地说,屠夫。”

    “对得上。”骆少华支持马健的意见,“这样的人往往有个小货车什么的。”

    “年龄不大,或者,从事这一行的时间不太长。”杜成想了想,“至少几个月前,他的手法还没那么熟练。”

    “对。”马健的双眼发亮,“食指上的伤痕可能就是练手时形成的。”

    正在专案组讨论案情之际,又一条线索从留在下江村走访的民警处反馈回来。根据一名村民的回忆,8月7日凌晨三时许,他起身如厕时,曾看到一辆车从家门口疾驰而过,行进方向就是村里的水塔。对于车型,他除了肯定“不是轿车”外,无法再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只是确定车体为白色。

    时间在飞速流逝,铁东分局的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像开足马力的机器一般高速运转着。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张办公桌前都有忙碌的身影。同时,各种思路和剖析在空气中无声地对撞,火花隐隐。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天边渐渐泛起一丝亮色,犯罪嫌疑人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男性,年龄在25—35岁,外貌斯文,谈吐得体,从事生猪屠宰或销售,驾驶白色汽车(非轿车),居住地为c市铁东区。

    “这下有事做了。”马健俯身凝视着桌上的铁东区地图,“本区屠宰点和农贸市场就那么几个,另外,这小子斯斯文文,还是个屠夫,特征算比较明显了。”

    “那就开干吧。”杜成丢掉烟头,拿起外套,“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天亮以后再说,现在去农贸市场没法查。”马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手指着杜成,“你小子现在的任务是回家!”

    “快四点了。”杜成看看手表,“算了,不回了,免得吵醒他们娘俩。”

    “还是回去瞧瞧。”马健拿起车钥匙,“亮亮不是发烧了吗?”

    杜成有些犹豫了,想了想,试试探探地问道:“那我……回家看看?”

    “废什么话啊?”马健已经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我送你。”

    半小时后,黑色桑塔纳轿车停在杜成家楼下。马健挂好空挡,推推在身边低着头打瞌睡的杜成。后者茫然抬头,揉揉眼睛。

    “到了?”

    “赶快上去睡觉,孩子没事的话,明天我来接你。”马健把头探出车窗,笑了笑,“弟妹真够意思,没睡呢。”

    杜成看看那扇还亮着灯的窗子,也笑了:“这傻娘们,这么晚还熬着。”

    马健看着杜成一摇三晃地走进楼道,抬手发动了汽车,向分局的方向疾驰而去。也许是受到杜成那浓浓的睡意的感染,马健很快就觉得眼皮发沉。他勉强睁大眼睛,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然而,在等待一个红灯的路口,他还是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几分钟的光景,马健却似乎睡了整整一夜,其间还做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梦,直到一辆装满渣土的卡车从身边鸣笛驶过,他才惊醒过来。

    后怕不已。马健骂了一声,同时发现冷汗已经从脖子上流到了胸口。他脱掉外套,扔在后座上,打开车载收音机,调至最大音量,重新发动汽车。

    他没有听到,外套口袋里的bp机,正不断地发出尖锐的鸣叫。

    1991年8月8日,星期四,农历六月二十八,立秋,暴雨。

    c市居民彭娟和其子杜佳亮因煤气中毒死于家中。经现场勘查,肇事原因是煤气灶上的一锅甲鱼汤,因汤水溢出致炉火熄灭。加之当晚本市出现大风暴雨天气,死者为防雨水进入室内,将门窗紧闭。排除他杀可能。

    对于其他c市居民而言,这对母子的死,是晚间新闻中不足五分钟的报道,是闲聊时的谈资,是临睡前关掉煤气阀的警钟。

    对于杜成而言,通往人间的大门关闭了。

    销户口。整理遗物。筹备葬礼。安抚岳父母情绪。接受同事和朋友的慰问。最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被推进火化炉。

    一切似乎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一切似乎短暂得像眨眼一瞬。

    只是,那套曾经拥挤不堪的一室一厅住宅,变得空空荡荡。

    二十多年后,杜成对那段日子的回忆总是模模糊糊,仿佛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掏空,眼睛不在了,嘴巴不在了m.partSoRDEr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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