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可也挡不住雪势。 席向晚要进宫里,自然就没带上自己的手炉,只特意多穿了好几层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在人本就纤瘦,几乎看不出来。 跟在父亲和母亲身后进了朝阳殿里时,暖气扑面而来,席向晚悄悄地长出一口气,终于不再担心自己在外头冻出病来。 好在有宁端这么一安排,她才能早些进来。 随着宫人的指引走到安排好的座位边坐下之后,席向晚才稍稍抬起脸,用眼角余光往大殿最上方的位置瞄了一眼——那上面还空无一人。 参加宫宴的官员们有几百号人,加上家眷就更是庞大,皇帝自然不可能在这儿等着他们一一入场,等人都到了以后,皇帝才会带着皇贵妃出现。 其实宫宴虽然是皇帝为了表彰臣子们举办的,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权力地位的象征,但实在也是件很折腾人的差事。 例如最早入场的皇亲国戚和一二品大员们,就要饿上一两个时辰才能等开饭了。即便开了饭,在皇帝面前,谁敢敞开了肚子吃? 因此有经验的官员,早就在家中偷偷地垫完了肚子才来的,席府众人也是。 席向晚跪坐在分给武晋侯的席位前,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面色平淡,双目静静地垂着,只要没人和她说话,她就岿然不动,一点也不像个还没出阁的女孩子家,沉稳得有些过分。 第一次参加宫宴这样大场面的王氏原先还有些紧张,见到席向晚这幅模样,不知不觉地也被安抚了下来,只看身旁人喝了茶之后,低头捧起面前宫人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由得感叹:宫里的茶,果然也比外头的好喝。 席存林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桌面,左手边是王氏,右手边是席向晚,心中带着两分忐忑。 他倒不是第一次来朝阳殿。作为嫡长子,就算不受宠,地位也摆在那儿,曾经是跟着席明德来过三次宫宴的。 只是席明德不喜欢他,这种场合之前也只严厉警告不准他说话,更不准做任何逾矩的行动,席存林往往只跪坐那两三个时辰一言不发地就离开皇宫,经验还真是不多。 若今日跟着席存林来的是他的嫡长子席元衡,他倒还不至于那么担心。大儿子席元衡外表看起来粗犷,心却是极细的,也不容易吃亏,来这种场合更加适合。 偏偏宫中来传宫宴的口谕时,內侍特地说了皇贵妃想见一见席向晚,最后席存林只得带着席向晚入了宫,担心得简直头发都要掉光了。 他家的幺女,娇滴滴柔柔弱弱的,进宫里还不得吓坏了? 也不能就因为丫头和宁端订婚了,皇贵妃就接着宫宴的机会将人喊进宫里来吧? 席存林面色严肃地和一位同僚问了好,又转头看向静静跪坐在身旁的席向晚,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纠结。 满殿的男臣子、成□□人和少年郎当中,一枝独秀的席向晚实在是太出挑了。 都怪夫人将阿晚生得颜色太好,不言不语也泯然众人不了。席存林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身旁的户部左侍郎向席存林搭话,“席大人,看那头。” 席存林闻言顺着往斜侧边看了过去,尚不知道左侍郎说的是谁,第一眼就见到一名在众位最少也是三四十岁的官员里头最出挑那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 这少年和其他少年郎不一样,并不是坐在父母身旁,而是和另一个看起来略年长一些的同龄人一同坐在位置前。 不用多看,席存林就猜到了这是谁。 ——能以这个年纪,在宫宴上坐于家主之位的,也只有樊家的嫡长孙,樊子期了。 席存林颔首,保守地称赞道,“真是年少有为,不愧是樊家倾力培养的下任家主。” 户部左侍郎微微一笑,“差一点,就和席大人成为亲家了。” 席存林也笑得不动声色,“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得。” “旁边的那似乎是樊家的嫡次孙。”左侍郎换了话题,他捋着自己的胡子道,“似乎这些月来并没有他兄长那般有名气。” 低眉听着这番对话的席向晚心中微微一动。 樊承洲正在韬光养晦,自然不能去和樊子期抢风头,这点他做得很好,看来上次她的劝导还是听进去了。 她将下颌往内收了收,嘴角悄悄地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