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往出跑,一个个冷眼旁观。 像他们这样没出师的见习杀手,每天被安排的很固定,训练杀人干活,可以随便乱跑,每个人都有固定区域。 如果超出了自己的固定区域,被杀掉了,也没人会管。 新来的小姑娘显然不懂这个道理。 竹叶顺着食堂往出跑,就看见一条长长的路,走到头向左拐,便有无数假山,假山后面就是池子。 她将食盒放下,扑到了石头边儿伸手往下探。 冰冷的池水泛着绿波,和外面的水相通,水没过了红肿的手臂,冻的人没知觉。她的脸贴在冰冷又有棱角的石头上,只觉得滚烫的灼热才慢慢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看见了水面浮现的影子,她刚想起身就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人按住,然后直接被人溺在了水里。 竹叶下意识的不断挣扎,水花四渐,然而对方的力气很大,她被死死的钳住后脖颈按住了脑袋,没有空气,只有无尽的冷水袭来。 她不想死。 她今年十岁,生在一个不知名的村里,每天挖野菜,喂家猪,大字不识一个,远远见过村里先生手中握着的一本快翻烂的书,认为没打过补丁的麻布衣裳最漂亮,最敬畏以六十岁高龄娶第三房小妾的村长——有钱还有势,不能得罪。 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天下多的是,在那些不知名的角落里,每一次呼吸的时间,都会有同样的人死亡。 可竹叶就是不想死,她想活着,想吃麻婆豆腐。 她开始不动。 对方认为她死了,松开了手,而就在那一瞬间,竹叶突然暴起,破水而出,双腿夹在对方腰上,两只手照着对方的眼睛戳了下去,死死的抠着对方的眼睛,愣是把眼珠给抠了出来。 “小兔崽子,我要杀了你。”少年疼着大叫连连,处于变声期的嗓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将竹叶甩了出去。 她重重的跌在假山上,摔在了地上,身上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眼前阵阵眩晕。 正好地面有一块碎石,她双手搬起来,冲着瞎了眼睛的少年冲了过去,把对方的脑袋当成了一片茶叶,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在半空停留一瞬,石头在那人脑袋的正上方,借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砸了下去。 脑浆和鲜血四溅,少年当即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眶血肉模。 竹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还是那块石头,搬了起来照着对方的脑袋重重的砸了下去,鲜血溅到了她的眼睛里,她眨也不眨的持续着动作,鲜血滴落,就像是在流血泪。 直到少年彻底没了呼吸,脑壳碎了大半。 竹叶才跌坐在地上,怔怔的发呆。 “你怎么不哭呀?”假山上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那,吊眉三角眼,似笑非笑。 竹叶抹了一把脸:“这个地方,没人想看我哭。” 吴正峰觉得很有意思,即便是受到训练的孩子们,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会痛哭流涕,他们会渐渐麻木,对尸体,对生命。 吴正峰到她跟前来:“你很有当杀手的天赋,走吧,我送你回你师父那。” 竹叶只觉得阵阵腿软,艰难的爬起来,拎起了食盒,默不吭声的跟在吴正峰后。 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人。 也许吴正峰早就在这里,并且看见有人想杀死她,却只是壁上观。直到她反杀,他觉得有趣才露面。 可是师父说过,即便对方是坏人,也不能说出来。 嘘。 吊桥在摇动着,风声阵阵,山间偶尔传出一声鸟鸣。 爬了三四部的台阶,走上了一条宽阔的路,尽头就是一个院子,郭赵正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他的六爻,说:“竹叶,我们可能要有贵客到。”说罢抬起头来,微微一怔。 “郭先生,您看我把谁给送来了,您凯旋而归的徒儿。”吴正峰毫不吝啬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竹叶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有血迹,大大的黑瞳当中有几分茫然无措,和藏的很深的惊恐。 郭赵眉头一敛,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竹叶趴在他身上,吸取着温暖,渐渐安心下。 “她杀的那个可是接受了训练的听风楼弟子,虽然还没出师,但已经有十五岁,另徒应该只有八九岁吧,好生英勇。”吴正峰毫不吝啬的夸奖。 “我应该跟着你的,是我欠缺考虑,没意识到。”郭赵并不理会吴正峰,转身回屋。伸手抚摸着她后背脊骨中间的地方,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用来安抚人。 竹叶小声说:“师父,我不害怕的,学武功就是用来杀人,只是我提早了一些而已。”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