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花在种粮食,就如同一个老农民。 她又不仅仅是种粮食,还留意着外边的动向。 禁足就代表着要乖乖呆着不乱跑,与世隔绝。但传递消息的办法太多,比如说那些鸽子。 陈平之养了许多的鸽子,最近的落脚点是阎良花的蘅芜苑,她总是喜欢拿着一把麦粒儿摊开手掌,等着鸽子落在手心上吃食。 鸽子的脚上绑着信纸,拿出来一瞧,上头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足以让她笑一笑。 “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好多人都不记得这句话,该提醒他们一下。”阎良花微笑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和陈平之是一样的人。 陈平之对朝政无奈,所以愤愤远离,寄情于诗歌酒宴之间,来打发着心底的牢骚。 阎良花则是被剥夺了参政的身份,又脑又气,所以摆出了高高的姿态,背地里议论着“你们都是蠢货”之类的话。 他们两个其实都不过是被时局一脚踢开的可怜虫罢了,高傲的扬起头颅,不过是想让姿态不那么难堪而已。 但这不代表他们心中的火焰被熄灭,也不代表并无所追求。 人就像是车轮,需要一个契机才会往前滚动。 白不厌被捕,白不厌的野心,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就成了推着阎良花往前走的动力源。她不爱在那腐朽的尘土里走一圈,却也不得不走一趟。 说好了三年的时间,白不厌若不能如约来娶她,她便要如约嫁给对方。 混乱的时局注定会有无数的人才如雨后春笋般冒头,究竟谁能够长成笔直的翠竹还是一场未知数。但在这透着腐烂的土地上,总归还是要长起来的。 竹叶也是会杀人的。 民意也是可以杀人的。 街头巷尾的传闻就像是往沸水里面倒上油往出蹦,有关于赵家的种种传闻,成了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赵家作为买卖人口的保护伞,早已被人唾弃的不成样子,但没谁想过要他死,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 直到最近有人翻了律法,查了史书,告知众人,前朝也有类似案例,保护伞是被杀了的。 前朝末帝昏庸无能,再往前翻两个皇帝还好一些,也有皇后母族被处死的事件,其缘由就是拿孩子练丹药。皇帝亲自下旨千刀万剐。 所以百姓当中就传出了一种声音:“我们也不要赵国公千刀万剐,要他死行不行?” 带着这个问题,众人开始争相议论,读过书的人翻书,没读过书的人认真听着。 他们觉得这个声音可行。 赵国公该死,该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大家都有孩子,你也有孩子对不对? 是你的妹妹弟弟,女儿儿子,侄子侄女。反正总归是你的亲眷,不该死的不明不白。 大家先是往赵国公府上扔臭鸡蛋,泼油漆,最后开始扔点了油的火把,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国公门口,口口声声声讨着凶手。 家里死了孩子的,身着麻衣粗布,就跪在门口哭泣,哭得让人心尖儿发颤。 官差们试图来阻拦,并没有用武力将民意压下去,反而得到了反弹。 在任意一个国家孩子都应该是被保护的,倘若连孩子的权益都不存在,那么这些百姓岂不更是脸朝尘土,被深深埋葬。 最开始是陈平之则派人推波助澜,后来有很多双手伸了下来,汹涌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人们的唇齿之间,都在要求着赵国公的死亡。 国公府一直在装死,闭门不出,想让时间冲淡一切。 然后就人死了。 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已经很可怜,早早的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孩子,生活无望逃不回公道,于是便扯了根麻绳上吊自杀。 人们抬着这个母亲的尸体在国公府门口,先是咒骂,再而是推搡,最后冲破了防御,踢开了家门,半个国公府都被点燃。 这当然是违反律法的,但是法不责众。 无数人聚集在一起要讨公道,这么大的声音,皇帝当然要听得见,若是连这都不知道,皇城就要乱套。 王丞相说:“陛下,这是民意。是人民共同的思想,普遍的意愿。” 沈尚书反对:“这只是些刁民而已。抓几个死囚拖到菜市场上处死,热血就会让他们退去。” 王丞相一笑:“若他们都是刁民,陛下治理的又是谁?” 陛下治理的是江山,江山社稷百姓一直都是绑在一块的。 就在国家上层人士还在开着裹脚布一般的会议时,一个消息匆匆传了回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