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的时候每个闺女分摊的三千块钱那还是分了几次也没给全,她倒也没说不给,只说自己过得不好,家里两个孩子,对象挣得又少,根本就不够花。 她一个劲儿的苦穷别的姊妹那能干吗,周淑兰光是贴补他们家就不只三万两万的,到头来她连三千都不肯出全了。她这边少给了,剩下那些外债自然就落到另外三个头上,纪红最有钱却也最先翻了脸,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当妈的偏心偏成那样儿,谁能没有意见,好的时候怎么不说多想想她们几个,现在病了倒要她们多出钱,门儿都没有。 也就是这一次纪家几个姊妹为了出钱的事打得问哇烂叫,纪家的日子无疑是雪上加霜,满家里凑不出两百块钱,种地买化肥的钱都掏不出来。 纪岩无奈之下要跟着人再出去打工挣钱,可周淑兰死活不让她去,非得留她在家里侍候自己。农村人都讲究着养儿防老,都喜欢生儿子,可纪家四朵金花愣没一个带把儿的。无奈之下,周淑兰和纪以田就商量着把老闺女留在身边儿,到时候招个上门女婿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算盘倒是打的挺不错,可到头来却不像想像中那么好。纪岩脚跛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长得好性子又老实村里头挺多小子都喜欢,关健是周淑兰和纪以田,一个瘫了一个三等残废有他们俩拖累着加上纪家又穷得叮当响,几个出嫁的女儿又帮不上忙,还得是倒插门儿,这些都加一块儿就都往后退了。 就这么着纪岩迟迟没嫁,一直侍候了周淑兰两年多,直到她脑梗再次复发过世,纪以田在烧头七的当晚喝多酒醉死了这才离开了老家。 苦过了二十三年的纪岩本以为有了工作又碰到了合适喜欢的人,以为终于可以苦尽甘来,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没曾想到头来却被人结结实给耍了,一记雷击她又回到了从前。 纪岩擦干了眼泪长长舒了口气,老天既然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如何再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憋屈,好好的活出个样儿来,才能不辜负这样的恩赐。 东屋里周淑兰的谩骂声慢慢小了,纪香也停止了哭泣。纪岩从炕上爬起来,顺了顺短发,挣了挣躺皱巴了的衣服襟儿,又照了照镜子,对着自己十七岁鲜嫩的脸庞扯出记微笑,这才抬脚出了屋。 “小岩你醒了,睡这一觉好没好点儿,还难受不?”纪香过来摸了下纪岩的额头,先头儿还烧得三十八度多,这会儿倒是不那么烫了。 “来老闺女,让妈看看?”周淑兰把纪岩扯了过来,“嗯,烧退了,顶那两片药挺好用,晚上再接着吃两片就全好了。” “嗯,没事儿了,都已经好了。”纪岩斜身脚啷当在外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回过头往炕上瞅了瞅。 周淑兰和纪香母女俩盘腿坐在炕里头,身前各自放了好几绺现成的彩色苕帚糜子,还有一堆刚被裁剪出来颜色鲜亮的方块布头,手里头扯着五彩线紧忙乎的在扎小苕帚。 按照当地人的风俗,五月节这天得在屋檐下插艾蒿、桃树枝儿,大门上挂彩桃、把门猴儿。意在辟邪,祈愿平安幸福。不管是灵还是不灵,祖祖辈辈就这么流传下来的,到了这代人也都是家家户户这么照着做了。 每年到了五月节前几天周淑兰就会从街里头的商店买回一堆材料,扎小苕帚、缝桃子、缝把门猴儿,等做完了分给这家,送给那家,整个堡子里不能说百分之百,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收过她做的这些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周淑兰倒也没这样儿,只是堡子里一个小媳妇上边没有老人不大会做这些就求到了周淑兰头上了,旁人听说后也碌续跟风叫她也帮着做。 起初大家伙倒也挺感激,知道周淑兰牙口不好,不是拎着两斤软果子就是送几包蛋糕,再不就割斤肉送条鱼,总之都挺能理尚往来的这么串乎着。 可这种情形也就只持续了两三年,让周淑兰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这人一多就总会有良莠不齐,知道还礼的人有,爱点小便宜的也是不少。 周淑兰就是一烂好人,人家对她好是不好她也没个数,反正是到了五月节她就给人家做。别看每家用不了多少,可加不住人家多啊,光是买材料的钱就得花个五六十。这时候一个普通工人每月挣两三百块都很正常,五六十块钱对于一个靠天吃饭的农村人家来说实在不能说是小数目了。 就为这纪以田没少跟周淑兰干架,可再吵也没有用,到了时候周淑兰该怎么干还怎么干。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