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暴晒,并不觉得有什么热的。想是她刚从外头进来吧,皇帝端起茶盏吹了吹,“你心不静,怎么能不热!” 这话引发了她的不满,亦嗔亦怨地乜着他。皇帝怔了下,心想自己大概又有哪里惹她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没去见她母亲?他自知理亏,试着补救,“你家里人这会子还在么?回头排桌酒膳,朕去见个礼吧。” 皇帝主动表示去见礼,这可是石破天惊头一遭,虽然嘤鸣觉得他可能是知道她的两位母亲出宫了,有意说漂亮话,但态度至少是端正的,便也不和他置气了。 她又掖了掖领子,只觉一蓬蓬热气往上翻涌,心不在焉道:“我额涅她们都回去了,家里离不得人,两个弟弟还小。” 皇帝哦了声,见她脸上愈发红,奇道:“这是上火了么?龟苓膏能败火,别装样儿了,快吃了吧。” 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他和臣工们也这么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来着?昨儿听他骂人都很有章法,怎么到她跟前就这么混呢! 她赌气,揽过来扒了两口,“昨儿不也吃了吗,反倒越吃越上火。” 皇帝拿起一本书慢慢翻阅,边翻边道:“你心浮气躁,加上今儿见家里人乐坏了,所以就上火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嘤鸣啧了声,“您能不能别捅我肺管子?真是字字诛心,把我气死了对您有什么好处!” 皇帝被她堵得打噎,再一想确实把她气死了不好,只得忍下这口气,气哼哼举着书转向另一边,不再和她说话了。 可嘤鸣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四外都冒着热气。那种感觉怪异得很,心底里攒着一捧火,随时能把人烧得灰飞烟灭似的。这龟苓膏很清凉,吃下去能短暂压制那团火,但凉气儿一过,反倒愈发烧心起来。她觉得不成了,到养心殿来现眼不是方儿,还是早早回头所殿去,兴许歇一会儿就好了。 “万岁爷,我先告退了。”她站起身说,今儿状态不佳,龟苓膏也只吃了半盏。 皇帝听她说要回去,心里不大愿意,才来的怎么就要走呢!可是再瞧她,相较之前更是艳若桃李。他心里急跳起来,以前他只知人分男女,却从来不知道女人的颜色也分三六九等。她是掩在冰雪下的朱砂,一但表面的冰雪消融,就是皑皑大地上最惊艳的红。那种红是勾魂的,勾得他心慌意乱,欲罢不能。他想留下她,但又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她挪步,他只有茫然跟在她身后。 嘤鸣迈过门槛,奇怪鼻子里头痒梭梭的,有什么流下来了。一低头,滴答一声打落在金砖地上,仔细一看竟是血。她惊诧不已,外头站班的德禄看见了,哟了声说:“娘娘这是怎么了,上火上大发啦!” 皇后娘娘流鼻血了,这可了不得,殿里一时乱起来,皇帝这会儿可顾不上面子里子了,抱起她就往又日新跑,匆匆吩咐:“快找周兴祖来!” 嘤鸣头昏脑涨,仰着脑袋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腔子里要着火,燥热得想扒衣裳,想跳进冷水里醒神儿。 “我不成了……”她蚊呐似的说,“我见血了……” 皇帝说不要紧的,“你们不是每个月都见血吗,还不是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 嘤鸣在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儿,皇帝这种不会聊天的毛病随了太后,理政处置国家大事的手段则是随了太皇太后。所以孩子谁带的像谁,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等将来她有了孩子得自己带才好。所幸皇后是不必像嫔妃那样易子而养的,恭妃的大阿哥托付了病歪歪的顺妃,于是孩子也像顺妃似的,总是一股积弱之气。 不过这会子就先不操心孩子了,她拿帕子堵着鼻子,皇帝把她放在又日新的龙床上,她勉强睁开眼睛瞧了瞧,觉得大大不合规矩,“我该上体顺堂……” 皇帝见她挣扎,蹙眉呵斥:“躺着别动!”一面回身朝明间喊,“太医来了没有?” 周兴祖从外面飞奔过来,到了皇帝面前草草打个千儿,就上里头来把脉。可这脉象很奇怪,周兴祖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皇后娘娘,您这两日进过些什么?” 边上海棠说:“周太医,我们主子的膳食一应都是再三检点了才上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近来莲藕和菱角正新鲜,这两样或用得多了些。” 周兴祖摇头,“时蔬只要不过量,没有什么妨碍的。”说罢对皇后笑了笑,“那么小食呢?娘娘这两天进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没有?” 嘤鸣想起来了,“万岁爷的龟苓膏,都叫我吃了。” 周兴祖脸上立刻五彩斑斓起来,“噢,是这么的……臣明白是什么缘由了,娘娘回头进些凉茶就成,不m.PArtSorDER63.com